“是的。”高士奇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办公室的虚空，
看到了那些在系统边缘地带，无数个被废弃、被遗忘、被格式化的宇宙，
“每一个被‘清洁工’擦除的世界，每一个被‘总编’枪毙的剧本，每一个因为‘商业价值不足’而被终止的项目……它们都会留下一些残骸。”
“一些破碎的记忆，一些不完整的角色，一些失去了家园的‘概念’。它们是叙事宇宙的幽灵，是无家可归的‘故事难民’。”
他的声音，带着属于平衡者的悲悯。
“而索尔，他不是一个简单的‘肥宅’。他是一个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人民、失去了信仰的‘神只难民’。他的‘麻木’，不是茧，而是一座灯塔。一座用绝望点亮的，能吸引所有同类的……宇宙中最孤独的灯塔。”
托尼的嘲讽，消失了。
马特的沉默，被打破了。
安娜的无力感，被奇异的共情所取代。
他们终于明白了，高士奇那疯狂的计划。
他不去“修复”索尔。
他要给索尔，找一群“家人”。
一群和他一样破碎、一样无家可归的“家人”。
“我们要做的，不是把索尔变回那个肌肉发达的雷神。”高士奇继续说道，
“我们要让他，成为这些‘故事难民’的王。一个不属于阿斯加德的，由所有被遗弃者共同组成的……‘残骸之国’的王。”
“这……这能完成KpI吗？”安娜下意识地问道。
“当然。”高士奇的嘴角，露出冰冷的笑意，
“他将重新拥有‘王国’和‘人民’，他将为了保护他们而战。他的‘英雄性’会被重新激活。但他不再是为了某个虚无缥缈的‘九界和平’，而是为了保护那些和他一样，被系统所抛弃的存在。”
“他的每一次战斗，都将是对这个系统无声的控诉。他会成为一个合格的‘英雄’。一个系统无法指责，却又绝对不希望看到的‘英雄’。”
这是一个完美恶毒，却又充满了慈悲的计划。
它完成了任务，却又从根本上，背叛了任务的初衷。
“我喜欢。”托尼的意志，不再是嘲讽，而是真正地燃烧了起来，
“那么，‘种子’该如何‘播种’？”
“这就是你们的工作了。”高士奇的目光，再次扫过三人，
“托尼，我需要你用你的工程能力，将这颗‘种子’，伪装成一个索尔正在玩的游戏里的‘随机彩蛋’。一个会在他喝醉时，偶然触发的隐藏任务。”
“马特，”他转向那堆卷宗，
“我需要你动用你‘法务委员会主席’的权限，为这个‘彩蛋’的出现，签署一份‘叙事多样性测试’的合法性文件。让它在系统日志里，看起来像一次无聊的，走流程的测试。”
“安娜，”他最后看向那个小小的监视器，
“我需要你，将这颗‘种子’，包裹上最能与索尔那份‘麻木的绝望’产生共鸣的‘情感外衣’。它不能太悲伤，那会让他厌烦。也不能太有希望，那会让他警惕。它需要……恰到好处的‘同病相怜’。”
这一次，没有人再有异议。
办公室里，充满了紧张而高效的“工作”氛围。
但他们不再是为了KpI，而是为了完成一次心照不宣的，对这个系统的集体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