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蟾是尽了力的,使尽浑身解数要诋毁林珂在夏金桂心里的形象。
从以往的话语来看,自家奶奶最讨厌的不就是生性多情、贪花好色之徒?
然而毫不意外的,夏金桂听了也跟没听到一样,只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明儿再去大谈就是......他这般耗费身子,实在不是好事儿。咱们府上原本也积攒有许多滋补品,到时候带一些去给他......”
夏金桂自然是心疼他的,那宝蟾也就无话可说,只有在心里默默叹气。
过了会儿,夏金桂又吩咐道:“这几日没少给你银子,总该和府里的丫鬟们打好关系了吧?”
“回奶奶,奴婢已经和许多人交好了。”说到这儿,宝蟾可就不困了,“这些人里虽大多是后来补充的,但也不乏久在荣国府的老人,是以奴婢仍然得到了好多消息。”
在打击贾宝玉身边的旧派这方面,宝蟾与夏金桂的诉求利益是一致的,宝蟾干起活儿来自然格外尽心尽力。
“嗯......那秋纹看着不是个好的,便先拿她开刀吧。”夏金桂淡淡道。
宝蟾心里一凛。
这秋纹因为前几日被刺碧痕、主动投诚的行为,这几天可是风光得很,大家都觉得她要顶替袭人、麝月,成为这院儿里一顶一的丫鬟了。
可在夏金桂看来,仍是随随便便就能抛却的存在。
宝蟾心想本以为身契在夏家很不容易,还打算尽早跳槽至贾家来着。
如今看来,在夏家还是贾家都没什么关系,最主要的是离夏金桂远一些。
思索了一会儿,宝蟾便道:“奶奶,听丫鬟们说,那秋纹手脚似是不干净的......”
夏金桂点点头,倒是个丫鬟会犯的错。
这府里压根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会不会传出来,只看人是归属于谁的。
因此夏金桂并不担心找不到这几个丫鬟的错漏,大不了捏造事实构陷一番就是。
贾府里的丫鬟婆子,乃至前院小厮,也俱是些配合的,都生了对儿富贵眼,素来爱财无义、见风使舵。
林珂来京时拿钱上下打理了一番,薛家来京时又拿钱打理了一番,如今轮着夏家,她们仍是一样的态度,有钱便收。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荣国府的丫鬟婆子,都已经换了一批了。
夏金桂又想了一番,便记起那个茗烟来。
之前得知,这家伙曾生了一场大病,那期间可是受了不少苦啊......
或许会成为突破口,届时里应外合,还有哪个丫鬟搞不掉?
“宝蟾,你往后想个法子,定要将那茗烟给拉拢过来......”
......
只不过,当夏金桂一心盘算着如何斗掉他人的时候,她却不曾想到,其实自己也成了别人的目标。
贾宝玉今儿又来了薛家,他是来向薛蟠取经的。
虽然拿到了薛蟠给的灵药,但贾宝玉就是不敢用,只好求薛蟠来给他支招。
不过,他今儿来的时机实在巧,正好遇着了薛蟠如厕、傅秋芳一人在屋里的时候。
由于薛蟠从来不把贾宝玉当外人,薛姨妈以往也对贾宝玉很是热情,这薛家的下人自然也不拦着他,是当作通家之好来对待的。
是以当傅秋芳抿了口茶,看到门口贾宝玉呆愣愣地盯着自个儿时,心里是相当惊讶的。
“宝......宝兄弟?”傅秋芳纳罕道,“你怎地过来了?”
“傅姐姐......”贾宝玉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只痴痴地看着眼前挽了妇人髻的傅秋芳。
他从前以为,一个女子,不管平日里多么清秀高洁,只要嫁了人,便要成为死鱼眼珠子了。
可渐渐地,许多真实的例子便打了他的脸。
先是平儿姐姐、邢妹妹,如今又是傅姐姐、夏姐姐,却一个也没有变成庸脂俗粉,仍旧是那般灵秀聪慧。
真要说起来,平儿与邢岫烟其实是与人为妾,唯有傅秋芳与夏金桂才是真个儿嫁了人做正妻的。
尤其是傅秋芳,不知怎地,自打她嫁了薛蟠之后,看起来竟比原来还要有魅力,让贾宝玉简直看呆了。
“咳,宝兄弟?”傅秋芳被他盯得不自在,轻轻咳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宝兄弟可是来寻我家老爷的?”
这“我家老爷”的称呼还是太过刺耳,一下子就让贾宝玉回过神来了。
“傅姐姐,我......”贾宝玉还要说什么,却被傅秋芳干脆打断。
“如今我好歹也是薛家奶奶,宝兄弟再这样喊我,实在有些不太好啊,岂不遭人误会?”傅秋芳正色道。
“是......是我唐突了。”贾宝玉老老实实道了个歉,这才解释道,“我是来寻文龙兄的,他今儿不在府上么?”
不管贾宝玉是来干什么的,他既然来了,傅秋芳就得招待。
傅秋芳便一面吩咐丫鬟煎茶,一面笑道:“你薛大哥过会儿便过来,宝兄弟先吃杯茶就好。”
傅秋芳为了避嫌,有意与贾宝玉保持距离。
但贾宝玉却不是个知礼的,还以为跟之前一样呢,反倒是疑惑起傅秋芳为何始终与自己隔着一段。
他便要往前方靠,又问:“傅姐姐......嫂子为何这般躲着我?”
说来也有趣,当他换傅秋芳嫂子的时候,便知道原因是为何了。
傅秋芳蹙眉不喜,心想这还要自个儿说?
就在贾宝玉满心后悔,想着如何同傅秋芳道歉的时候,却听到屋外传来笑声。
“欸哟,宝玉,你怎么又来了,莫非是想哥哥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