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睡鬼(2 / 2)

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尽管我告诉自己这只是老人的幻觉。

祖母缓缓抬起手,指向病房的角落:“就在那里...等着你睡着...”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空无一物。但不知为何,我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它很着急...因为时间不多了...”祖母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闭上眼睛,似乎又睡着了。

我再也无法入睡,睁眼到天亮。祖母的话在我脑海中回荡。难道睡鬼真的存在?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和集体幻觉?

作为一名医学生,我接受的教育让我无法轻易相信超自然现象。但太爷爷的笔记、祖母的警告、还有那些诡异的梦,都让我不得不怀疑。

天亮了,祖母的状况稳定了一些。我决定回老宅寻找更多线索,也许能找到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

离开前,我看着祖母安睡的容颜,忽然想起她昨晚说的话:“它很着急,因为时间不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睡鬼会着急?

回到老宅,我直接前往阁楼,决心彻底搜查那个木箱和周围的物品。在挪动木箱时,我发现箱底的一块木板有些松动。

撬开木板,面是一面古老的铜镜,镜面已经氧化得十分严重,只能模糊地映出人影。

镜子的背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一行小字:“镜中无影,梦中无形,睡鬼难侵。”

我拿着镜子反复查看,不明白这面镜子有什么特殊之处。正当我准备放下时,眼角瞥见镜面似乎有什么变化。

我举起镜子,仔细看向镜面。在模糊的影像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脸,但那张脸的表情却不是我现在的——它在笑,那种诡异的表情与我梦中的睡鬼如出一辙。

我吓了一跳,差点把镜子摔在地上。稳定心神后,我再次看向镜面,这次只看到自己震惊的表情。

“是错觉吗?”我自言自语,但心中已有答案。这面镜子不普通,它似乎能显示出人潜意识中的某种状态。

我决定把镜子带到医院,也许祖母知道它的来历。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手机响了,是县医院的一位医生,我大学时代的朋友李强。

“陈文,你祖母的血液检测结果有些异常。”李强的声音严肃。

“什么异常?”

“我们发现了一种未知的神经毒素,微量但持续存在。这种毒素我从未见过,它可能来源于某种罕见的真菌或植物。”

神经毒素?这让我想起了致死性家族性失眠症,那种疾病正与朊病毒引起的神经系统病变有关。

“能确定来源吗?”我问。

“暂时不能,需要更专业的检测。省城的研究所或许能帮上忙。我已经采集了样本,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帮你送检。”

“当然,谢谢你,李强。”

挂断电话,我的思绪纷乱。神经毒素?这意味着祖母的症状可能有科学的解释,也许所谓的睡鬼传说,根本就是某种尚未被科学认知的自然现象。

我带着铜镜赶回医院。祖母已经醒来,精神似乎好了一些。看到我手中的铜镜,她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这面镜子...你从哪里找到的?”她的声音颤抖。

“在老宅阁楼的木箱

她点点头,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这是你太爷爷留下的‘照妖镜’。传说它能照出睡鬼的真面目...”

我想起镜中那张诡异的脸,不禁打了个寒颤:“太爷爷为什么把它藏起来?”

祖母长叹一声:“因为太可怕了...看到镜中的自己变成那样...你太爷爷受不了这种刺激...所以才把它藏了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告诉祖母我的发现:“奶奶,医生在您的血液中检测到了一种未知的神经毒素。也许所谓的睡鬼,其实就是这种毒素引起的幻觉?”

祖母摇摇头,苦笑道:“我也希望如此,文娃子。但如果只是毒素,怎么解释那些呼唤声?怎么解释几代人都经历相同的梦境?怎么解释...”

她突然停住,目光惊恐地看向病房门口。

我转身看去,门口空无一人。

“怎么了,奶奶?”

“它...它刚才就在那里...”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它等不及了...文娃子,它要你今晚就回应它...”

我握住祖母的手:“别担心,我不会回应任何呼唤。而且我今晚不睡觉,就守在这里。”

祖母紧紧反握住我的手,力量之大出乎我的意料:“你不明白...当你极度疲惫时,半睡半醒的状态会不受控制地出现...它知道这一点...它在等待你虚弱的那一刻...”

她的话让我感到不安。我确实已经连续两晚睡眠不足,如果今晚再守夜,很难保证不会在某个时刻打瞌睡。

“那我就喝咖啡,保持清醒。”

祖母的眼神充满悲哀:“它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多等一会儿...文娃子,听着,我有一个想法...也许能终结这一切...”

她示意我靠近,然后在我耳边轻声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计划。

祖母的计划简单而危险:我假装被睡鬼诱惑,在梦中回应它的呼唤,引诱它完全现身,然后使用祖传的方法将它封印。

“这太危险了!”我反对道,“而且,祖母,这只是一面古老的铜镜,不是什么法器。”

祖母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布袋,从中取出一枚暗紫色的玉佩:“这和你找到的镜子是一对的。镜子照出它的真形,玉佩则能暂时困住它。这是陈家祖传的宝物,据说是从一位道长那里得来的。”

我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似乎真的有某种能量在流动。但理智告诉我,这很可能只是心理作用。

“即使我照做了,然后呢?怎么封印它?”

“一旦它在梦中完全现身,你就会在现实中看到它的本体。那时,用镜子和玉佩对付它。”祖母的神情异常严肃,“这是唯一的方法,文娃子。否则,它还会纠缠陈家的下一代,你的孩子,你孩子的孩子...”

我看着祖母苍老而坚定的面容,心中矛盾重重。一方面,我不相信超自然现象;另一方面,一系列诡异的事件又让我不得不心存疑虑。

最终,我妥协了:“好吧,我试试。但您要答应我,如果这个方法不行,就接受这可能是一种遗传性疾病,我们需要科学的治疗方法。”

祖母点点头,但眼神告诉我,她完全相信自己的计划。

那天晚上,我按照祖母的指示,回到老宅。据她说,睡鬼在老宅的力量最强,最容易引诱它完全现身。

离开前,我去向祖母告别。她紧紧抱住我,老泪纵横:“文娃子,无论如何,都要回来。陈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我感到一阵心酸,点点头,然后离开了医院。

回到老宅,夜幕已经降临。我按照祖母的指示,将铜镜挂在卧室的墙上,玉佩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我躺在床上,尝试入睡。

奇怪的是,尽管我做好了心理准备,那晚却睡得异常安稳,连梦都没有做。清晨,我在阳光中醒来,感觉精神焕发。

“看来一切都是心理作用。”我自言自语,准备去医院告诉祖母这个结果。

就在我起身的那一刻,我瞥了一眼墙上的铜镜——镜中的影像让我僵在原地。

镜中的我,颈部有一圈淡淡的黑色手印,仿佛被人掐过。

我冲到镜前,仔细查看自己的脖子,皮肤光滑完好,没有任何痕迹。但镜中的影像清晰可见,那圈手印与我的颈部完全吻合。

恐惧如冷水浇头。这一刻,我多年建立的科学世界观出现了裂痕。有些现象,或许真的无法用现有的科学知识解释。

我立即联系李强,请他帮我检查祖母的颈部是否有类似的痕迹——当然,是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

一小时后,李强回电:“陈文,很奇怪,你祖母的颈部有一圈淡淡的瘀青,像是极细微的血管破裂所致。但她一直卧床,不可能自己造成这种伤痕。”

我的心沉了下去。难道睡鬼真的存在?它已经在梦中对我们下手了?

那天,我带着镜子和玉佩回到医院。祖母看到我颈部的镜中影像,面色凝重:“它已经开始实质化了...今晚必须行动,否则就来不及了。”

“实质化?”

“当睡鬼在梦中杀死一个人,现实中也会出现死亡的迹象。你颈上的手印就是警告,下一次,它会直接掐断你的呼吸。”

我看着祖母坚定的眼神,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今晚我就按照您的计划行事。”

夜幕降临,我让医院在祖母的病房里加了一张床。我打算就在这里,在祖母的见证下,与睡鬼做个了断。

睡前,我将铜镜挂在对面的墙上,玉佩握在手中。祖母则一直念诵着某种咒语,说是可以削弱睡鬼的力量。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有用,但至少,我要给祖母一个安心。

疲惫很快袭来,我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梦中,我站在老宅的院子里,槐树下站着那个长着我脸的睡鬼。这一次,它的形象更加清晰,几乎与我一模一样,只是眼睛全黑,没有眼白。

“陈文...”它呼唤着我的名字,声音与我的一般无二。

按照计划,我回应了:“我在这里。”

睡鬼笑了,那笑容扭曲而诡异:“你终于回应了。现在,我们是完整的了。”

它朝我走来,每一步都让周围的梦境更加扭曲。当它靠近我时,伸出冰冷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窒息感真实得可怕,我挣扎着,但力量逐渐流失。

“文娃子!用玉佩!”祖母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玉佩按在睡鬼的额头上。

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响起,睡鬼松开了手,它的形象开始扭曲、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现实中,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在掐自己的脖子。而病房的角落里,一个黑影缓缓凝聚成形。

祖母指着那个黑影:“现在!用镜子照它!”

我抓起铜镜,对准黑影。在镜中,黑影显现出它的真面目——一个扭曲的人形,面部不断变化,时而像太爷爷,时而像二叔公,最后定格为我的模样。

黑影朝我扑来,我本能地举起玉佩。一道紫光闪过,黑影被吸入玉佩中,消失无踪。

我瘫坐在地上,大汗淋漓,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玉佩。它现在变得冰冷刺骨,表面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结...结束了?”我喘着气问。

祖母靠在枕头上,面色苍白但带着微笑:“结束了,文娃子。睡鬼终于找到了安息,陈家的诅咒被打破了。”

我将玉佩和镜子放在桌上,仍然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难道我真的刚刚经历了一场超自然的对决?还是这一切都只是我的集体幻觉?

第二天,祖母的病情奇迹般好转。医生们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只能归因于误诊或自发性缓解。

而我颈部的镜中手印也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周后,祖母出院了。我们回到老宅,将玉佩和镜子重新封存在阁楼的暗格中。祖母说,这两件宝物会继续守护陈家,防止其他邪祟入侵。

我仍然对整件事半信半疑。或许睡鬼真的存在;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和集体幻觉。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有些事情,科学尚未找到答案,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回城的前一晚,我站在老宅的院子里,看着夜空中的星星。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不再令人恐惧。

“再见,老宅。”我轻声说,“无论真相如何,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未知等待探索。”

回到城市后,我继续我的医学生涯,但研究方向转向了睡眠障碍和梦境心理学。或许有一天,科学能解释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

但偶尔,在深夜里,当我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时,似乎还能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唤...

那声音,依然与我的毫无二致。

本章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