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祈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没有扭曲疯狂的敌人
只有十六岁那年夏末,机场喧嚣的人潮
和那个她踮着脚尖、望眼欲穿也未能等来的身影
心口的疼痛如此清晰,比“寂灭符文”的反噬更让她窒息
然后,是无边的黑暗与冰冷
仿佛沉入万载冰渊,连思维都要被冻结
一丝暖意,却固执地穿透了这厚重的冰层
那暖意不炽热,却源源不断
带着一种熟悉到让她想落泪的气息
轻柔地包裹着她即将涣散的意识
像是一双温暖的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了她碎裂的心魂
是···子澄
这个认知如同微弱的火种,在她黑暗的意识世界里亮起
她开始挣扎,向着那暖意的源头
奋力地、一点一点地挣脱冰冷的束缚
··· ···
医疗室内,灯光被调到最柔和的模式
霍子澄紧紧握着张祈月冰凉的手
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超过十个小时
他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下的乌青浓重
但他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眸子
此刻只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慌和心疼
林鸿博进来过几次,汇报了基地的后续清理
“沙漏”的严密关押以及对外通讯的恢复情况
霍子澄只是沉默地听着
目光从未离开过床上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张星渊通过恢复的加密频道发来了紧急通讯
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子澄,祈月怎么样?”
“基地核心的能量读数在‘净化’程序被中断时出现了极其剧烈的峰值波动”
“那种量级的反噬···她···”
“她还活着”
霍子澄打断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在砂纸上磨过
“但她很冷···我怎么暖都暖不热···”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两人交握的手
掩饰住瞬间泛红的眼眶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在战斗中悍不畏死的男人
此刻脆弱得如同迷途的孩子
张星渊在通讯那头沉默了
良久,才沉重地说
“坚持住,子澄”
“我已经协调了最近的、绝对可靠的医疗团队”
“他们会以最快速度赶到”
“祈月···她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坚强”
通讯结束,医疗室内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生命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证明着床上的人还在顽强地坚持
霍子澄抬起手,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张祈月微蹙的眉心
仿佛想抚平她那即使在昏迷中也无法消散的痛苦
他想起她决绝地冲向主控台时的眼神
想起她周身爆发出刺目白光时那义无反顾的背影···
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祈月···”
他低哑地唤着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丝的腥甜
“别放弃···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他俯下身,温热的唇瓣带着微微的颤抖
印在她光洁却冰凉的额头上
这是一个不掺杂任何情欲的、纯粹的吻
充满了祈祷、眷恋和近乎绝望的守护
“求你···回来···”
不知是他的呼唤起了作用
还是那持续输入的暖意终于抵达了深处
霍子澄清晰地感觉到
他掌心中那只冰冷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