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是一个阴沉的下午,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要压下雪花。
李玉堂的队伍,拖着长长的影子,终于出现在了隘口的入口处。连续多日的紧张行军,人困马乏,但看到熟悉的宁古塔地界,不少弟兄脸上都露出了即将到家的松懈神情。
王猛带着前出的斥候回来了,脸色凝重,他凑到李玉堂身边,压低声音:“玉堂,前面林子不对劲,太静了,鸟雀无声,怕是设了埋伏。”
李玉堂心里咯噔一下,举目望去,隘口幽深,两侧林木寂静得可怕。他强压住立刻后撤的冲动,此时若调头,队伍慌乱,更容易被冲击。
他不动声色,低声对王猛和身边几个骨干下令:“别声张,传话下去,放慢速度,装作疲惫正常行进,车把式准备好,听我号令,慢慢向后转。枪手戒备,但枪口朝下,别露怯。”
队伍的速度刻意放缓了下来,显得有些拖沓,仿佛只是疲惫的旅人。李玉堂和王猛看似随意地走在队伍中段,眼睛却警惕地扫视着两侧。整个队伍如同蓄势的刺猬,缓缓向后退去。
埋伏在林子里的白熊,看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支队伍虽然慢,却隐隐透着一股有序,不像寻常商旅的散漫,倒像是发现了什么。
“妈的,被发现了?想跑?”白熊心头火起,眼看精心布置的陷阱就要落空,煮熟的鸭子要飞,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举起手枪对着天空“啪”地就是一枪!
“弟兄们!给老子追!别让他们跑了!抢下大车,重重有赏!”
枪声就是命令!刹那间,两侧林子里喊杀声四起,埋伏的土匪见埋伏败露,也不再隐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林中涌出,挥舞着刀枪,嗷嗷叫着向官道上的队伍冲来!
“稳住!以车为阵!给我打!”李玉堂见状,知道伪装无效,立刻大吼,稳定着军心。
早已得到暗示的弟兄们迅速行动,车把式们奋力将大车横过来,首尾相连,构成一道简易的环形防线。护卫们依托车体、车轮,或蹲或跪,手中的快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砰!砰!砰!砰!” 爆豆般的枪声骤然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土匪顿时被撂倒了七八个。但土匪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后续者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猛扑。子弹打在马车木板和货箱上,噼啪作响,木屑纷飞。也有弟兄被流弹击中,闷哼着倒下,旁边的人立刻补上位置。
李玉堂指挥若定,命令队伍边打边向一处微微隆起的小土坡移动,试图占据稍高的地势。王猛则带着人,专门狙杀土匪中试图靠近车阵的亡命之徒。
白熊眼看对方阵型严密,火力不弱,己方虽然人多,但在开阔地上成了活靶子,伤亡不小,气得哇哇大叫,催促着手下不顾一切地压上。战斗从一开始预期的完美伏击,变成了一场硬碰硬的野外攻防战。硝烟裹挟着血腥味在林间空地上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