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绍辰微微躬身:“纸上得来终觉浅。若欲深得其中三昧,非有熟谙其法者亲身教导不可。”
“你是说…请日本教官?”江荣廷瞳孔微微一缩。
“正是。”刘绍辰坦然道,“此事虽敏感,却可能是最快、最有效的途径。吉林城内,森木必然与日本军界有千丝万缕联系。通过他,或可雇佣到退役的日军军官,前来担任教官。”
江荣廷沉吟不语。请日本教官,这可不是小事。传出去,苏和泰、阿保林那帮人会怎么想?手下弟兄们会不会有抵触?而且,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些日本人来了,会不会另有所图?
刘绍辰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低声道:“分统,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我等所求,仅是其军事训练之技,严加限定其权限,只在其位,谋其教习之事。待我辈掌握其法,便可自主。至于外界议论,大可言其为商行聘请之矿业技师或护卫教头,遮掩一二。如今日俄新约初定,日本势力正炽,我方与之略有往来,吉林将军府即便知晓,恐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森木…他会答应?”江荣廷目光闪烁。
“森木所求,无非是利益与拉拢。”刘绍辰分析道,“分统是其重要客户,若分统势力增强,对其军火生意只有好处。且其背后或有促使我方亲日之意图,此举正合其心意。只要价码合适,他断无拒绝之理。”
江荣廷又吸了几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想起了宋把头的托付,让跟着自己的弟兄和家眷能过上好日子…没有强大的武力,一切都是空谈。
“操!就这么干!”他将烟杆重重磕在桌上,“老子就不信,他小日本能练出来的兵,我江荣廷的弟兄就学不会!绍辰,准备一下,明日一早,你我去吉林城,会会那个森木!”
“是!”刘绍辰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三日后,吉林城大和商行内室。茶香袅袅,却压不住空气中的一丝紧绷。
森木听完了江荣廷的来意,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并未立刻回答。他穿着合体的西式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穿着锦缎长衫、浑身透着草莽锐气的江荣廷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分统,”森木缓缓开口,“您的这个要求,非常…特别。雇佣我国退役军官,这并非简单的商业往来。”
江荣廷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并不喝:“森木先生,咱们打交道不是一两天了。我江某人是直性子,就喜欢开门见山。我知道这事有难度,但你森木先生的门路,我也略知一二。价钱方面,好商量。我要的是真能干活的人,最好是打过仗的,军官,特别是…”他顿了顿,想起那几门克虏伯火炮,“得有一个懂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