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荣廷收了笑,往邱玉香跟前凑了凑,语气诚恳:“这都是姐姐当年教化的结果啊。那会儿我刚拢起弟兄,你总说‘别光顾着狠,得让人信服’,要不然我江荣廷哪有今天的成果。”
“那可不对,你本就不是糊涂人。”邱玉香摆摆手,忽然压低了声音,眼神也沉了沉,“姐还有个事想跟你说——就是那个王掌柜,你得提防着点。”
“知道了,香姐。”江荣廷点头。
他嘴上应着,心里却没太往深里去——在他看来,王掌柜不过是个逐利的商人,只要不碍着碾子沟的事,犯不着特意提防。他根本想不到,那片让他隐隐不安的大烟地,根子竟就扎在这王掌柜身上。
三日后校场点验,一千一百人站得笔直。江荣廷立在将台上,指挥刀斜挎在腰侧,先让刘绍辰把誊抄的《巡防营军规》贴在木牌上。
“都给我看好了!”他扬声说,目光扫过队列,“头一条,禁抢劫百姓——谁敢动老百姓一根柴,斩!”
底下鸦雀无声。他又指向第二条:“禁擅离职守,哨官查岗不在的,杖责四十!”
手指移到第三条时,声音更沉:“禁违抗命令,战场不听调遣的,斩!”
最后一条是“禁私藏财物”,他顿了顿,补充道:“缴获的东西归公,私留的充公,再杖二十!”
念完军规,参领在一旁点头,又按名册点了人数,查了军械——营里的军械没添新的,还是先前民团用的1871\/84式和金钩步枪,只是枪身都刻了“宁古塔巡防营”的字样,擦得油亮。
这些枪虽不是新造,却比不少新军的家伙还扎实,官府没给补充,江荣廷也没提——招安这桩事本就不易,他没心思在军械上计较。
“江管带整得不错。”参领收了名册,翻身上马时又回头,“舒都统等着看你们开春的操练,别懈怠。”
快马走远了,江荣廷还站在将台上。风卷着青龙旗往他脸上扑,他摸了摸怀里的管带关防,又看了看底下灰压压的队伍——先前是金帮的弟兄,如今是巡防营的兵。
庞义凑过来,挠着头笑:“大哥,咱这下真是吃皇粮的了。”
江荣廷没笑,只望着远处的矿洞:“皇粮不好吃。守好这沟,守好弟兄们,比啥都强。”
话音落时,风正好把“宁古塔巡防营”的旗角吹得更高,阳光透过旗面照下来,落在弟兄们新换的号坎上,暖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