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带弟兄过去,直接端了他的窝!江府里的金子、现银,还不够咱捞本的?”
“那大青沟的民团呢?”任我行皱眉,“离龙脖子沟不远吧?”
“十多里地呢!”王掌柜嗤笑一声,“等他们听见动静赶来,咱早得手撤了。任爷,这才是划算的买卖——用他儿子的命、他的钱,抵咱的货,抵弟兄们的仇!”
任我行盯着洞外的黑暗,烟杆在手里转了三圈,突然咧嘴一笑,露出黄牙:“你这老东西,一肚子坏水。行,就按你说的办。”
王掌柜松了口气,后背的褂子已被冷汗浸透。他望着任我行眼里跳动的凶光,忽然觉得龙脖子沟的那条路,比大砬子的罂粟地还要毒。
江荣廷骑着马在辖区转了三天,心越看越沉。方圆百里的村庄都插着金帮的杏黄旗,村口石碑刻着“金帮护民”四个大字。各村保长见了他,老远就作揖,嘴里翻来覆去都是“托把总福,半年没见胡子影”。可他心里明镜似的——这百里地盘看着稳固,实则兵力早被剿匪扯得稀松,像张拉满的弓,再添一分力就要断。
任我行的队伍正往龙脖子沟赶。日头毒得烤人,土匪们渴得直吐舌头,一个瘦猴似的小匪凑上前:“大当家的,歇脚吧?弟兄们快饿晕了。”
任我行勒住马,瞥了眼远处炊烟袅袅的屯子,眼里闪着狠光:“去那屯子弄点吃的,抓紧!谁敢耽误,老子崩了他!”
土匪们像脱缰的野狗扑进屯子。本说好只讨吃食,可一看见院子里的鸡鸭、屋里亮闪闪的银镯子,那点匪性顿时压不住了。哭喊声、打砸声瞬间灌满屯子,保长王老汉翻身上马,鞭子抽得马屁股淌血,直奔龙脖子沟——江把总的府里,怕是要出事!
府门处,团勇们正守着大门,见王老汉疯了似的冲过来,“李兄弟!任我行的土匪快到了!屯子都被抢了!”王老汉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府里就这十几个人,顶不住啊!”
李玉堂脸煞白,忙喊人:“快!给把总送信!就说家里遭劫,让他火速回援!”
吴佳怡在屋里转得鞋底快磨穿了。窗纸被风吹得哗哗响,像有人在外面喘粗气。“这死鬼到底去了哪?胡子都快进院了,人影都没一个!”
“夫人别急。”李玉堂守在门口,手里的步枪攥得发烫,“送信的这会该到了,把总下午准能回来。”
“下午?”吴佳怡往门外望,远处烟尘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土匪的呼哨声,“这十几个人,能撑到下午吗?”
“大当家的,您瞧咱拿回来多少好东西!”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掂着沉甸甸的布包,里面银镯子叮当作响,笑得露出黄牙。
任我行正蹲在路边啃窝头,闻言狠狠瞪他一眼,窝头渣喷了对方一脸:“特么的,让你们整点吃的就行,手贱是不是?非抢不可?”
“这不是赶上了嘛。”那土匪嬉皮笑脸凑上前,“放着现成的不拿,那不是傻吗?”
“屁!”任我行把窝头往地上一扔,“这穷屯子能有啥?等端了江荣廷的老窝,金子堆得能埋了你们!到时候随便抓一把,都比这破烂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