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医疗室内,情愫暗生(1 / 2)

校医室的白瓷砖墙泛着冷冽的光泽,顶灯洒下的荧光在釉面上碎裂成无数冰晶,每道反光都像把细小的手术刀,刺得人眼眶发酸。

消毒水的气味裹着福尔马林的苦涩,从墙角的喷雾器里源源不断涌出,在空气里凝成粘稠的白雾,呼吸间满是金属般的腥冷。

紫外线消毒灯悬在墙角,淡紫色的灯管像一只微睁的眼睛,发出类似昆虫振翅的嗡鸣,与远处救护车由远及近的尖锐笛声相撞,在寂静的空间里炸开细密的涟漪,震得人后颈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慕容宇捏着镊子的手指微微发颤,金属尖端夹着的玻璃碎片在灯光下泛着寒光,那是演练用的仿真匕首碎裂后留下的残渣,此刻正嵌在欧阳然小臂的皮肉里,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珠,像颗即将绽开的红玛瑙。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手臂上,那里的肌肉线条流畅而紧实,此刻却因为疼痛而微微抽搐,每一次颤动都像小锤子敲在慕容宇的心上。

“放松点。” 慕容宇的指尖悬在医疗设备的调节旋钮上方,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不自觉蜷缩了下手指。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对方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涌入鼻腔,他刻意让声音保持平稳,喉结却随着吞咽动作微微滚动,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可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般,不由自主地瞟向对方敞开的作训服领口。

锁骨处那道浅褐色的疤痕蜿蜒如枯藤,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格外清晰。

褶皱的肌理像片枯萎的枫叶,边缘泛着陈旧的暗红,每当对方呼吸起伏,疤痕便会随之轻微颤动。

慕容宇的目光突然凝固 —— 那是十年前那场仓库火灾留下的印记,和他父亲墓碑上的生卒年份,恰好在同一年。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漫过警戒线,他仿佛又看到冲天火光中父亲将自己推出仓库的背影,还有消防队员从废墟里抬出担架时,担架边缘垂落的那截染血的衣角。

此刻眼前的疤痕与记忆重叠,慕容宇感觉喉咙发紧,听诊器的金属圆盘贴在对方胸口,却分不清那紊乱的心跳究竟来自谁。

欧阳然的呼吸突然屏住,喉结在绷紧的脖颈上滚动,像只受惊的兔子在吞咽恐惧。

当镊子尖碰到玻璃碎片的瞬间,他下意识攥住慕容宇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战术手套不知何时被蹭掉了半只,露出的指腹泛着用力过度的青白,指甲深深掐进慕容宇小臂的肌肉里,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

“嘶 ——” 慕容宇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因为疼,而是对方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那热度透过薄薄的作训服布料渗进来,顺着血管一路烧到心脏,让他想起昨夜岗哨亭里,两人交握的手在月光下相触的瞬间,那种电流窜过全身的感觉此刻再次袭来,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这家伙,平时看着冷冰冰的,手心倒挺热。】慕容宇心里暗自嘀咕,目光落在欧阳然攥着自己手腕的手上。

那双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健康的粉色,和他平时敲键盘、拆炸弹时的灵活模样截然不同,此刻却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僵硬。

“忍忍。” 林砚白喉结滚动着吐出两个字,声音像是被急诊室白炽灯烤化的蜡,在寂静的消毒水气味里缓慢流淌。

他握着医用镊子的手突然顿住,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另一只手却不听使唤地悬在半空,冰凉的金属镊子在欧阳然渗血的伤口上方微微发颤。

汗湿的碎发黏在欧阳然苍白的额角,随着他急促的喘息轻轻颤动。

林砚白的目光被那几缕发丝勾住,仿佛能透过皮肤感知到对方加速的脉搏。

记忆突然翻涌,格斗馆医务室的场景与眼前重叠 —— 那天欧阳然倔强地扯开缠错的绷带,露出肩头狰狞的擦伤,而此刻消毒棉按压在他掌心的伤口上,血珠顺着纹路蜿蜒成细流,烫得他眼眶发酸。

“疼就叫出来。”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指尖终于不受控地落下,却在触到发丝的瞬间猛地缩回,藏进白大褂口袋里攥紧。

窗外暴雨敲打玻璃的声响骤然清晰,混着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将他胸腔里那团浸透水的棉花越攥越紧,连呼吸都泛起铁锈味的钝痛。

镊子终于夹住碎片边缘,轻轻一挑的瞬间,欧阳然闷哼出声。

那声压抑的痛呼像羽毛搔过心尖,慕容宇的动作猛地顿住,目光撞进对方因疼痛而泛起水汽的眼睛里。

没戴眼镜的欧阳然少了平日的疏离,虹膜在灯光下透着浅褐色,像盛着融化的蜂蜜,里面清晰地映出他自己慌乱的脸,连他此刻微微蹙起的眉头都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他不戴眼镜是这个样子。】慕容宇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消毒水气味弥漫的医疗室内,头顶白炽灯将欧阳然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光晕。

那双被银框眼镜遮掩多时的眼睛,此刻像是被拂去尘埃的琉璃,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藏着几分未经察觉的清冽与温柔。

他突然意识到,那些被镜片折射得模糊的对视瞬间里,藏着对方耳尖泛红的局促,以及指尖触碰镜框时若有若无的颤抖。

此刻欧阳然垂眸整理绷带的动作,倒让他想起初春湖面漾开的涟漪,看似平静,却在某个瞬间惊起满池星子。

原来那些下意识推眼镜的动作,是慌乱的涟漪,而自己竟后知后觉,错过了这么多藏在镜片后的秘密。

“看什么?” 欧阳然别过脸,试图避开他的目光,耳尖却悄悄泛起红晕,像染上了上好的胭脂。

他试图松开攥着对方手腕的手,指尖却像被黏住般动弹不得,只能感受到慕容宇脉搏在皮肤下剧烈跳动,像要挣脱束缚的小兽,每一次搏动都与自己的心跳莫名合拍。

【他该不会是在看我吧?】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欧阳然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两下。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输液管冰凉的塑料外壳,他能感觉到慕容宇的目光像团灼烧的炭火,正隔着半米距离烙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后颈细密的汗珠顺着脊柱滑进病号服领口,明明想开口打破这份诡异的沉默,舌尖却像被粘住般发不出声音。

余光第三次扫过对方侧脸时,欧阳然的呼吸骤然停滞。

日光灯光在慕容宇高挺的鼻梁投下柔和的阴影,下颌线紧绷得像绷紧的弓弦,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随着他翻动病历本的动作轻轻颤动。

当对方突然垂眸整理袖口,露出线条优美的腕骨,欧阳然猛地别开脸,却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慕容宇的视线落在他紧抿的唇上。

刚才在演练场被打裂的唇角还渗着血,此刻被牙齿咬得发白,形成刺目的红与白,像幅冲击力极强的画。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新生体检,欧阳然抽血时也是这样紧绷着下颌,明明怕得要死,却偏要装作镇定,结果针头刚碰到皮肤就差点跳起来,被护士笑了半天,当时自己还在旁边幸灾乐祸,现在想想,那时的他倒有几分可爱。

“没什么。” 他低下头继续处理伤口,镊子碰到皮肉的动作放得更轻,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就是觉得,某人平时耀武扬威的,原来这么怕疼。”

“谁怕疼了?” 欧阳然的反驳带着气音,尾调却微微发颤,泄露了他的紧张。

他感觉到酒精棉球擦过伤口时的刺痛,比刚才被玻璃划到时更甚,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却死死咬着牙没再出声,只是攥着慕容宇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像是在无声地抗议。

【嘴硬。】慕容宇垂眸看着欧阳然泛红的耳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笑,指腹在对方擦伤的手腕处稍作停顿。

碘伏棉签蘸着冰凉的药水滑过伤口时,他敏锐捕捉到那截苍白皮肤下细微的战栗,连带着睫毛都在灯光下抖出细碎的弧度。

疼就别硬扛。 他故意压低声音,温热的呼吸扫过欧阳然泛红的耳尖,看着人别过脸去的倔强模样,心里突然漫起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指尖继续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动作却比先前更轻柔几分,仿佛触碰的不是擦伤的皮肤,而是一件易碎的琉璃。

慕容宇能感觉到掌心下紧绷的肌肉,那是欧阳然在极力克制生理反应。

他当然知道对方在逞强,可看着人明明疼得发白的嘴唇还硬撑着不肯示弱,就鬼使神差地想再逗弄几句,看那双平日里清冷疏离的眼睛泛起水光的模样。

消毒水的凉意与皮肤的灼热在伤口处交织,形成诡异的酥麻感。

欧阳然盯着慕容宇专注的侧脸,对方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像精心雕刻过的艺术品。

他突然发现,这家伙认真的时候,眉峰处会有个小小的褶皱,像被人用指尖轻轻捏过的痕迹,莫名地让人觉得亲切。

【平时咋咋呼呼的,认真起来倒还有点人样。】欧阳然心里想着,目光不自觉地在慕容宇脸上流连。

他想起两人第一次在射击场相遇,慕容宇因为他抢了自己的位置而大发雷霆,那时觉得这家伙简直不可理喻,可现在看着他为自己处理伤口的认真模样,心里的看法却悄悄改变了。

“你父亲……” 欧阳然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消毒水的味道似乎在这一刻变得稀薄,空气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像在为即将到来的秘密伴奏。

“我小时候见过他。”

慕容宇的动作猛地僵住,镊子悬在半空,差点掉下去。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玻璃,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为即将揭晓的秘密伴奏。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舞。

【他说什么?见过我父亲?】慕容宇的喉结剧烈滚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诊疗床边缘冰凉的金属栏杆。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像无数只蜜蜂在脑海里振翅。

父亲的样子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 —— 那个总是把他扛在肩头穿越梧桐大道的身影,衬衫后背洇着汗渍却依然有力的手臂,还有最后一次见面时,父亲隔着铁窗递来的苹果,表皮带着掌心的温度。

锈迹斑斑的案卷材料在眼前闪过,审讯室的冷光灯,法槌落下时震得耳膜发疼的声响。

那起案子像块浸透毒汁的纱布,年复一年勒紧他的心脏。

此刻消毒水的气味突然与记忆里监狱走廊的气息重叠,慕容宇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