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夜集训,意外共眠(2 / 2)

他把几块烤热的石头裹进毛巾,小心地塞进欧阳然怀里,指尖无意间划过对方的后腰,触到一片凹凸不平的皮肤,像是某种坚硬的纹理。

欧阳然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一颤,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瞬间沁出更多冷汗,混着雨水滑落。“别碰那……”他的声音里带着痛苦的颤抖,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却在慕容宇迅速收回手时,又有些贪恋那瞬间的触碰,下意识地往他身边凑了凑。

那里是十年前那场大火留下的疤痕,像条丑陋的蜈蚣,爬在后腰上,凹凸不平,颜色也比周围的皮肤深。他从来不让任何人碰,连母亲想给他涂药都要躲,那是他心里最深的恐惧和自卑。

可刚才慕容宇的指尖划过那里时,带来的不是厌恶或惊讶,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像温水流过心田,让他浑身发软,卸下了所有防备。

慕容宇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想起十年前那场烧毁了半个街区的大火,新闻里模糊的画面,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还有欧阳然家被烧黑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睛。

原来那些疤痕不仅刻在建筑上,还刻在这个人的身体里,像一道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时刻提醒着那场灾难。

他突然很想抱抱对方,告诉这家伙不用总是那么坚强,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扛,可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他怕自己的唐突会吓到这个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人。

“冷……”欧阳然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始无意识地往慕容宇怀里钻。

他的呼吸带着滚烫的温度,喷在慕容宇的颈窝,带来一阵战栗,像有电流窜过。慕容宇僵硬地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还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地,仿佛要让全世界都听到。

这家伙的肩膀很窄,却意外地结实,隔着湿透的衣服,能感受到肌肉的线条,像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充满了力量。

慕容宇的手指微微收紧,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希望能把自己的体温多传递过去一点。

篝火渐渐旺起来,驱散了些许寒意,橘红色的火光映在两人脸上,带来一丝温暖。欧阳然的烧似乎没那么厉害了,意识也清醒了些。

他看着跳跃的火焰,火苗舔舐着枯枝,发出细微的声响,突然开口,声音混着雨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母亲……她还记得多少事?”

慕容宇的身体僵了一下,这个问题像块石头,投入他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母亲自从三年前从医院醒来后,就变得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尤其是关于十年前那个夜晚的事,每次提起都会惊恐地尖叫,抱着头蜷缩在角落,嘴里不停念叨着“火……好大的火……”

他望着跳动的火焰,低声讲述着那些零碎的片段——母亲偶尔会念叨的两句童谣,那是小时候祖父经常唱给她听的;看到蓝色警车时突然落下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还有抽屉里那枚从不示人的旧警徽,总是被一块红色的绒布小心翼翼地包着,那是父亲的遗物。

“她总说……那天的雨比今天还大。”慕容宇的声音有些哽咽,喉咙像是被堵住,他别过头,不想让欧阳然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他没发现欧阳然正悄悄从战术包里摸出一小包退烧药,撕开包装,将白色的药片倒进水壶里,轻轻摇晃着。

当对方把水壶递过来时,他想也没想就喝了一大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点熟悉的药味,他却没多想,只当是水壶里残留的味道。

“退烧药。”欧阳然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慕容宇的眼睛,“你刚才淋雨了,别也倒下。”

他的脸颊在火光下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别的什么。其实他自己的药早就吃完了,这是最后一包,是出发前母亲硬塞给他的,可看着慕容宇冻得发紫的嘴唇,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递了过去。

慕容宇的心跳漏了一拍,握着水壶的手指微微收紧,冰凉的水壶外壳也无法冷却他掌心的温度。

他想起心理评估室里那张“放弃任务”的报告,想起暴雨夜被按在墙上的瞬间,原来这家伙的关心,从来都藏在最别扭的角落里,像藏在贝壳里的珍珠,需要耐心才能发现。

药效渐渐上来,困意像潮水般涌来,眼皮越来越沉,他靠在岩石上,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在轻轻调整他的姿势,将他的头小心地靠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像是某人的腿。

欧阳然的声音像梦呓般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笨蛋……说了别逞强。”

雨声渐渐小了,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岩石,发出轻柔的声响。篝火发出温暖的光芒,将两人紧紧笼罩,像一个安全的结界。

岩石下,两个年轻的身影相互依偎着,像两株在风雨中相互支撑的小草,汲取着彼此的力量。

照片被小心地收回到战术背心内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仿佛能感受到那份跨越时空的默契与守护,随着心跳一起搏动。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雨幕时,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驱散了黑暗和寒冷。赵磊和王鹏终于在岩石下找到了他们,两人互相搀扶着,脸上带着疲惫却欣喜的笑容。

赵磊刚想大喊,就被王鹏一把捂住嘴,王鹏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

两人看着依偎在一起的慕容宇和欧阳然,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盖了层金色的被子,温暖而耀眼,相视一笑,悄悄退了出去,给他们留下了一片安静的空间。

慕容宇醒来时,感觉头下软软的,很舒服。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枕在欧阳然的腿上,对方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带着一种宁静的美。

慕容宇的心跳突然加速,像有只小鹿在心里乱撞,他小心翼翼地挪开身体,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一只熟睡的鸟儿,却不小心碰掉了对方怀里的什么东西。

是那半张照片,现在已经完全干了,平整地躺在地上。

慕容宇捡起来,发现背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1998年,并肩作战。”字迹有力,带着一种坚定的信念。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字,突然明白,有些羁绊,从来都不是从他们这一代才开始的,而是早已刻在血脉里,代代相传。

欧阳然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慕容宇拿着照片,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阳光照在他的侧脸,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像镀了层金边。

他突然有些慌乱,假装咳嗽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

这家伙看什么呢,眼神那么奇怪,难道是发现了自己昨晚偷偷看他的事?昨晚慕容宇睡着后,他其实醒了很久,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第一次发现这个总是和自己斗嘴的家伙,睡着的时候竟然这么乖,像个孩子。

“醒了?”慕容宇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砂纸轻轻划过木头,他把照片递过去,“这个,是不是该找另一半了?”

他的目光落在欧阳然的嘴唇上,那里因为发烧而有些干裂,却依然好看,轮廓分明,让人忍不住想……他猛地晃了晃头,把那可怕的想法甩出去,耳根却红得像煮熟的虾,烫得吓人。

欧阳然接过照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电般迅速缩回,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他看着照片,又看看慕容宇,突然笑了,眉眼弯弯的,像雨后初晴的天空,清澈而明亮:“嗯,该找了。”

他突然凑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药味和阳光的味道,“不过在那之前,某人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昨晚为什么流口水在我裤子上?”

慕容宇的脸“腾”地红了,像被煮熟的虾,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根:“我才没有!你胡说!”他手忙脚乱地想要辩解,却因为动作太急,不小心撞到欧阳然的额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两人都疼得“嘶”了一声。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