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很熟悉,是欧阳然总在擦拭完配枪后喷的那款医用消毒剂,他说要盖掉洗不掉的枪油味,还说这味道干净。
以前慕容宇总嘲笑他 “洁癖怪,喷这么多药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天天受伤”,可此刻这味道却奇异地让他安下心来,像一剂镇定剂,抚平了他所有的慌乱和疼痛。
靠在他怀里的瞬间,慕容宇甚至产生了一种不想离开的冲动,想就这么靠着,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这种感觉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连忙晃了晃脑袋,想把这荒唐的念头甩出去。
“谢了。”
慕容宇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几乎要被周围的嘈杂声淹没,脸颊贴在对方汗湿的作训服上,能清晰地听到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咚咚咚”,有力而规律,不知怎的,耳根突然烧了起来,像被炭火烤着。
他松开抓着欧阳然胳膊的手,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一点距离,手却还微微发颤,刚才用力过度,现在还在抖。
欧阳然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推开他,力道不算大,却带着明显的闪躲,后退半步时,战术腰带的金属扣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 “叮” 声,在嘈杂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我只是不想小组平均分被你这拖油瓶拉低。” 他别开脸,看向远处的跑道,耳根却悄悄泛起红晕,像染上了一层晚霞,手指在背后偷偷摩挲着刚才托过慕容宇腰部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软软的,带着点弹性。
他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石子滚出去老远,视线落在远处的跑道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微微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刚才慕容宇撞进怀里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差点漏了一拍,那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他的心尖,让他有些心神不宁,连呼吸都乱了半拍。
“我才不是拖油瓶。” 慕容宇不服气地反驳,声音却没什么底气,像只被戳破了的气球,毕竟刚才确实是靠了欧阳然的帮忙才过关。
他揉了揉肩膀,眉头因为疼痛皱成了一团,像个小老头,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怕牵扯到伤口,每动一下都疼得他龇牙咧嘴。
“哦?不是拖油瓶?那刚才是谁快吊不住了?” 欧阳然挑眉看向他,语气里带着点戏谑,像在逗弄一只炸毛的小猫,眼神却没那么冰冷了,像融化了一点的冰块,带着点温度。看他这副嘴硬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像只明明受了委屈却还要装作坚强的小动物。
慕容宇被噎了一下,一时语塞,像被堵住了喉咙,只能瞪了欧阳然一眼,脸颊却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那…… 那是我故意留着力气呢,谁像你,就知道逞能。” 他嘴硬道,心里却清楚自己刚才有多狼狈,像只快要溺水的人,是欧阳然把他拉了上来。
周围的嘲笑声不知何时停了,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李磊和张超等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被冻住一样,大概没料到一向和慕容宇针锋相对的欧阳然会出手帮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不解。其他同学也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刚才的一幕,声音不大,却能看到他们脸上八卦的表情。
“哟,这不是李磊吗?刚才笑那么欢,怎么不说话了?” 慕容宇突然转头看向李磊,眼神带着挑衅,像只斗胜了的小公鸡。刚才被嘲讽的气还没消呢,现在有欧阳然撑腰,他底气也足了,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李磊被他看得一窒,像被人抓住了把柄,强装镇定道:“我…… 我就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而已。”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随口说说?” 欧阳然突然开口,走到慕容宇身边,和他并肩站着,像一堵坚固的墙,眼神冰冷地看向李磊,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蝼蚁,“下次说话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免得祸从口出。”
他的气场强大,像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李磊,李磊瞬间吓得不敢作声,灰溜溜地低下了头,像只被打蔫了的狗,再也不敢吭声。这突如其来的威护,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慕容宇的全身,让他心里一暖,看向欧阳然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
慕容宇弯腰揉着发痛的肩膀,指尖触到一片滚烫,大概是刚才用力过猛有些红肿,像块被煮熟的虾子。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口袋里突然多了个冰凉的小瓶子,触感很熟悉,他愣了一下,低头一看是瓶红花油,红色的瓶子,上面印着熟悉的商标,瓶身还带着欧阳然手心的温度,暖暖的。
他抬头看向欧阳然,眼里满是惊讶,像发现了新大陆,没想到他会特意给自己拿这个,这家伙什么时候准备的?
“拿着,别到时候又哭丧着脸说肩膀疼影响训练。”
欧阳然看他望过来,眼神闪烁了一下,像被抓包的小偷,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却没再移开视线,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肩膀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像在担心一件珍贵的物品。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慕容宇的肩膀不太对劲,刚才热身的时候就看到他揉了好几次,特意趁他上杠前跑去器材室拿了红花油,就是怕他撑不住,到时候又要哼哼唧唧地喊疼。
他抬头时,欧阳然已经转身走出好几步了,背影挺得笔直,像棵倔强的白杨树,步伐却比平时快了些,像是在落荒而逃,生怕被人追上。
阳光照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像撒了把金粉,慕容宇突然发现,这家伙今天的短发好像剪得比上次更利落了,脖颈后面的发茬短短的,像刚割过的草坪,看着有点可爱,让人想伸手摸一摸。
“喂!” 慕容宇忍不住喊了一声,手里紧紧攥着那瓶红花油,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瓶身,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欧阳然的指纹,“下午…… 下午射击训练,一起去?”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脸颊又开始发烫。
欧阳然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只是扬了扬手摆了摆,像在说 “知道了”,很快就消失在器材室的拐角,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体育教官王猛走过来拍了拍慕容宇的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忍不住 “嘶” 了一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刚才那下托举挺专业啊,” 王教官笑得意味深长,眼神在他和欧阳然离开的方向之间转了转,像在看什么有趣的戏,“你俩不是一直不对付吗?我看欧阳然对你上心着呢,小子,有福气啊。”
慕容宇的脸 “腾” 地红了,脖颈处蔓延的绯色像被泼了桶红漆,顺着耳后根一路烧到锁骨。他慌乱地摆手,袖口随着动作晃出残影:“教官您别瞎说,他就是…… 就是不想小组被扣分。”
话音未落,喉结不安地滚动了两下,藏在裤缝边的手指无意识蜷缩又松开。
胸腔里像是突然闯进只莽撞的小鹿,蹄子踏碎一池春水,漾起细密的震颤。
他伸手去挠发烫的后颈,发梢扫过指尖时才惊觉掌心已沁出薄汗。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余光却偷偷瞟向王教官制服上的银扣,耳朵竖得比训练时听哨声还灵敏,连军靴碾过碎石的细碎声响都能清晰捕捉。
教官那句调侃像枚裹着糖衣的子弹,精准击中他刻意回避的心思。明明是烈日下蒸腾的空气,此刻却化作羽毛轻拂心口,酥酥麻麻的痒意顺着脊椎攀援而上。远处训练场上的口号声渐渐模糊,唯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愈发清晰。
王猛笑了笑,也没戳破,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行了,快去那边休息一下,下一项测试准备开始了,别想太多,好好发挥。” 说完便转身去招呼其他同学了,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他拧开红花油的瓶盖,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瓶中轻轻晃动,刺鼻的药味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瞬间弥漫开来,像是一把锈迹斑斑却无比契合的钥匙,“咔嗒” 一声,精准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他小心翼翼地倒了些在掌心,双掌快速搓动,待掌心微微发烫,才缓缓覆上酸痛的肩膀。
温热的药液渗入皮肤的瞬间,那股熟悉的、带着草药苦涩的药味,与掌心传来的灼人热度交织缠绕,如同温柔的安抚,让他不自觉地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微微仰起头,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放松。
就在这时,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重现 —— 他慌乱间撞进欧阳然怀里时,对方胸膛传来的,那快得如同擂鼓、几乎要震碎肋骨的心跳声。
那急促的跳动,像是暴风雨前的闷雷,又像是战鼓擂响,一下又一下,清晰地撞击着他的感官,此刻想来,竟莫名让他的耳尖泛起一阵潮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