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射击对决,弹无虚发(1 / 2)

射击场的风裹挟着铅灰色沙粒,如同千万枚淬了毒的微型飞镖,在耳畔呼啸而过时带起尖锐的嗡鸣,每一粒沙打在耳廓上都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灼痛感顺着神经末梢迅速蔓延。

裸露的脖颈在风沙的肆虐下泛起细密血点,像被无形的鞭子抽过,火辣辣的刺痛感混着汗水蛰得皮肤生疼。

慕容宇的战术靴深陷在被烈日炙烤得发软的水泥地,鞋底橡胶与地面贴合处不断发出

的粘连声,仿佛脚下踩着沸腾的沥青。

每迈出一步,都要用力撕扯开与地面胶着的鞋底,鞋跟与地面摩擦产生的静电,让后颈的碎发如通电的钢针般根根直立,扎得后颈皮肤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又痒又麻的感觉顺着脊椎一路窜到天灵盖,仿佛有无数只带着绒毛的幼虫在皮肤下蠕动。

远处的报靶器骤然撕裂凝滞的空气,发出高频刺耳的电子蜂鸣。嘀 —— 嘀 —— 声以三短一长的节奏在空旷的射击场盘旋回荡,金属质感的尾音撞上水泥靶墙又弹回来,像是用无形的秒针在倒计时牌上凿刻。

这声音与急救室里绵长的生命警报截然不同 —— 后者是苍白的心跳挽歌,此刻的蜂鸣却裹挟着硝烟颗粒与火药残渣,每个音节都裹着灼热的竞争锋芒。

声波震颤着脖颈后的汗毛,像有冰凉的枪管抵住后槽牙,让胃部肌肉瞬间收紧,肾上腺素随着震荡波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他抬手按住帽檐,粗粝的指腹擦过帽檐边缘发烫的金属扣,那是正午太阳炙烤了三小时的温度,烫得指尖下意识蜷缩。

猎猎作响的防风林在身后发出呜咽,裹挟着训练场特有的硝烟与铁锈味,将他的迷彩服吹得猎猎翻飞。

眯起的眼睛穿透弥漫的淡蓝色硝烟,百米外的胸环靶在热浪中扭曲晃动,靶心的十环区域却异常清晰 —— 那圈泛着冷白的金属边框,此刻像枚悬在虚空的残月,寂静地等待着子弹以血肉为引,完成致命的拥吻。

右手虎口稳稳抵住 92 式手枪的握把,防滑纹路如暗夜里的星轨,密密麻麻地硌着掌心。金属冰冷的触感在体温的作用下渐渐回暖,这份熟悉的压迫感,像极了儿时父亲宽厚手掌的力度。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过握把的棱角,记忆如潮水般漫过心头 —— 父亲军械库里那把老五四,枪身斑驳,编号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唯有握把处因经年累月的握持,形成了一道独属于父亲的凹槽。

犹记得少年时,父亲总会在深夜擦拭那把枪,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金属反光与父亲眼中的光芒交相辉映。父亲粗糙的手指抚过枪身,声音低沉而坚定:枪是警察的第二生命。

那时他还不懂,只觉得这句话像句老掉牙的口号。直到第一次执行任务,子弹划破夜空的瞬间,他才真正明白,这把枪承载的不仅是火力,更是一名警察的责任与信仰。

此刻,父亲的声音仿佛穿透时空,在耳畔响起。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心跳逐渐与握枪的节奏同频。这份沉甸甸的重量,既是父亲的期许,也是他身为警察的使命。每一个毛孔都在感受着枪身的温度,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哟,今天没把草编平安结挂枪上?” 欧阳然的声音从隔壁靶位飘过来,带着硝烟味的风将他的话撕得七零八落,却依旧清晰地钻进慕容宇耳朵里,带着几分戏谑。

慕容宇侧头,正看见对方用通条仔细清理枪管。军绿色作训服的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紧实流畅,随着动作微微起伏,肱二头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急救考核时那双手在假人胸口颤抖的模样早已不见踪影,此刻稳如磐石,充满了力量感。

欧阳然背对着西沉的夕阳,余晖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流动的冷金,连眉骨处新愈的淡粉色疤痕都泛起珍珠母贝般的光泽。那道曾经狰狞的伤口如今平整如嫩芽破土,昭示着生命力的顽强。

他垂眸专注压弹夹的动作,金属部件咬合的脆响如冰棱断裂,与记忆里急救室打翻器械的凌乱声响形成诡异的和谐 —— 那时他浑身是血,颤抖的手指连止血钳都握不稳,此刻却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

夕阳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流淌,在脖颈处投下斜长的阴影,棱角分明的轮廓像是古希腊雕塑家以刀代笔,将人类力量与美感的极致凝固在血肉之躯上。

“急救考核欠你的人情,” 他突然转头,桃花眼在硝烟里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跳动的火焰,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今天用子弹还。”

慕容宇垂眸不语,指节泛白地将弹匣推入枪身。 声在寂静的射击场里炸开,惊飞了远处树梢的灰雀。

他的喉结滚动着咽下不安,余光扫过二十米外的欧阳然 —— 那人持枪的手背青筋微凸,虎口处经年累月磨出的薄茧泛着淡青色,食指第二关节的茧子尤为厚实,像是被无数颗子弹反复雕刻的勋章。晨光斜斜掠过,那层老茧在皮肤表面投下细小阴影,仿佛凝固的硝烟,无声诉说着靶场里无数个破晓时分的苦练。

想起急救考核时这双手在假人胸口颤抖的模样,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微微发疼。那种脆弱与此刻的强悍形成的反差,让他有些晃神。他甚至会想,这样一双既能展现脆弱又能释放力量的手,握在自己手上会是什么感觉,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脸颊有些发烫。

“各就各位!” 张教官的吼声混着风沙砸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叼着没点燃的烟,军帽斜扣在头上,帽檐下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两个总能搅起风波的学员,眼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上次模拟对抗赛,两人就因为抢同一个战术位置差点动起手来。那时欧阳然也是这样,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动作却招招凌厉,最后两人扭打在一起,滚得满身是泥,像两只互不相让的野兽。这次射击对决,不知道又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慕容宇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空气仿佛凝成铅块。他垂眸凝视金属枪身,指腹摩挲着父亲刻在握把上的 “戒” 字,那道浅痕顺着虎口的纹路蜿蜒而上。

准星稳稳套住百米外的靶心,枪管、准星、靶心三点一线,在热浪蒸腾的空气中拉出笔直的金线。

突然,裹挟着戈壁碎石的狂风骤起,沙粒如钢针般撞击瞄准镜,“噼啪” 声在寂静中炸响。镜片瞬间蒙上灰翳,像蒙上一层薄雾,原本清晰的靶心开始模糊。

慕容宇喉结微动,舌尖抵住上颚,这是父亲在他十三岁那年特训时传授的诀窍 —— 通过控制口腔压力,能像给手腕上了无形的枷锁,将细微颤抖尽数镇压。他调整呼吸频率,让吐纳与风声同步,食指缓缓扣动扳机,金属部件咬合的齿轮声与心跳共振。

食指缓缓扣动扳机的刹那,隔壁靶位的枪声同时炸响,两发子弹几乎同时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在远处的靶纸上激起细小的烟尘,仿佛是两颗流星同时击中目标。枪声的余震让耳膜嗡嗡作响,肩膀传来轻微的后坐力,这熟悉的感觉让他心头一震。

他想起刚进警校第一次实弹射击的场景,那是个蝉鸣聒噪的午后,灼人的阳光把射击场的水泥地晒得发烫。

当教官将沉甸甸的 92 式手枪塞进他颤抖的掌心时,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胸腔。扳机扣动的瞬间,后坐力震得虎口发麻,子弹却偏出靶心足有半米远。

欧阳然斜倚在隔壁射击位的防护栏上,银边眼镜被阳光照得反光。他先是怔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清亮的笑声,直笑得弯下腰,战术靴在地上蹭出沙沙的响动:林野,你这握枪姿势,倒像是要绣朵并蒂莲出来。

那时欧阳然的眼尾还没有如今这道疤痕,笑起来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浅浅的鱼尾纹里仿佛盛着银河的碎屑,随着笑意漾起璀璨的涟漪。此刻回忆起来,连那阵带着硝烟味的风,都裹挟着年少轻狂的温度。

十发子弹打完的瞬间,靶场空气仿佛凝固。电子报靶器发出刺耳蜂鸣,两块显示屏同时炸开刺目的红光。两个鲜红的 98 环数字如同滴血的伤口,在惨白屏幕上灼烧,将这场较量的胶着感拉至顶点。

王胖子的作训服蹭过观礼台金属栏杆,肥大身躯突然腾空而起,震得整排折叠椅吱呀作响:我的天!这他妈是神仙打架啊! 他扯着嗓子嘶吼,脖颈青筋暴起,唾沫星子飞溅在身旁战友的护目镜上,这成绩能破市局近十年纪录了!

周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靶场的光,低声道:“欧阳然最后一枪明显偏了半环,不然就是满分,他好像是故意的。”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探究。

“平局。” 张教官吐掉嘴里的烟蒂,用靴底狠狠碾灭,“加赛速射,限时十秒,五发子弹,决出胜负!”

速射考核的红灯亮起时,慕容宇的手指已经敏捷地搭上扳机,肌肉紧绷,蓄势待发。掌心因为紧张渗出细密的汗珠,握枪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他能听见欧阳然的呼吸声,比自己的慢半拍,却稳定得像节拍器,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节奏。

第一发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还未消散,十环靶心应声绽开裂口,鲜红的漆皮如花瓣般剥落。他垂眸收回颤抖的食指,余光却在扫过斜侧方靶位时骤然绷紧 —— 欧阳然握枪的右手腕泛起细密的青筋,消音器末端正以肉眼难辨的频率震颤,在正午阳光下拉出模糊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