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澄和王今越一左一右,几乎是半拉半劝,连拖带拽,成功地将这位想上五楼查资料的“病弱”小师弟带离了藏书阁。
两人召出飞剑,不由分说地将覃故也拉了上去,三道剑光迅速朝着人声鼎沸的苍穹大殿方向飞去。
苍穹大殿前的广场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高台之上,宗主周行健端坐中央,
一身藏蓝色暗纹广袖宽袍,腰束玉带,腰间挂着古朴玉佩,发髻用一支温润玉簪固定,拇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整个人沉稳大气,不怒自威。
高台两侧,七十二峰的峰主以及几位客卿长老依次列坐,男女老少皆有,服饰风格各异,有的仙风道骨,有的豪放不羁,有的温婉端庄……
覃故、黄秋澄和王今越三人御剑赶到时,恰逢顾松照将成功通过考核的近千名新弟子带到广场中央列队站定。
近千名少年少女聚在一起,反应各异:有人兴奋地左顾右盼,有人紧张地攥着衣角,有人局促不安地低着头,也有人信心满满地挺直了脊背。
顾松照上前一步,对着高台恭敬行礼:“弟子顾松照,见过师尊,见过各位峰主、长老。”
他侧身示意身后的人群,“这些便是通过此次招徒考核的师弟师妹。”
宗主周行健微微颔首,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传遍广场:“嗯,辛苦了,做得不错。”
他随后对新弟子们进行了一番勉励训话,正式宣布他们成为问心宗的外门弟子。
接着,他目光转向两侧的峰主长老们:“诸位峰主、长老,若有合眼缘的弟子,尽可带回峰中教导。”
覃故三人来得稍晚,只能站在外围一圈前来围观的弟子后面。
黄秋澄和王今越努力踮着脚、伸长脖子往里瞧。
王今越个头较矮,即使踮脚也看不到多少,急得抓耳挠腮。
他看旁边的黄秋澄和覃故似乎能看得比较清楚(覃故身高有优势),又不好意思独自离开,便尝试着跳起来看。
就在三人一个仰头、一个踮脚、一个蹦跳的时候,不知被后面哪位“热心”的师兄推了一把,三人踉跄着,竟被挤到了围观人群的最前排!
覃故站在两人身后对此倒也没什么反应,似乎早已习惯人群的涌动。
黄秋澄和王今越则连忙回头,对着后面那些让出位置或推了他们一把的弟子们,抱拳作揖,口中连连道谢:“多谢师兄\/师弟!多谢多谢!”
此刻,广场中央的景象颇为有趣。
只见一位满脸络腮胡子、肌肉虬结的壮汉峰主正与一位气质端庄雍容的美妇人峰主“争夺”着同一个新弟子。
那弟子夹在中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壮汉峰主声如洪钟:“小子!看你筋骨结实,天生就是块炼体的好料子!跟我去战峰,保你将来一拳能轰塌山门!”
美妇峰主则声音清越,带着说不出的韵律:“此言差矣!此子气息沉静,眼神灵动,分明更适合修习我妙音峰的清心凝神之法,以音入道,方为正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争论得颇为热烈。
不远处,另一位留着山羊胡、颇有仙风道骨的老者峰主,也在和一位笑容可掬、体态微胖的男峰主为争夺一个弟子展开“拉锯”。
山羊胡老者捋着胡须:“此子心细如发,精神力内敛,正是炼丹的好苗子,入我丹鼎峰,前途无量。”
微胖峰主笑眯眯地反驳:“老丹头此言差矣!我看这孩子亲和力极佳,眼神温润,明显与我灵兽峰的灵宠有缘。”
“来我灵兽峰,与万千灵兽为伴,岂不快哉?”
像这样两人争抢一人的场景还有好几处。
更有甚者,场中甚至出现了三五个峰主围着同一个天赋异禀的新弟子,各展所长,试图说服其加入自己峰下的火热场面。
一时间,广场中央人影交错,声音此起彼伏,显得颇为热闹甚至有些混乱。
然而,这份“混乱”中又透着一股奇特的“井然有序”。
虽然峰主们争得面红耳赤,但被争抢的弟子们大多只是站在原地,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为自己“争吵”的大人物们,并没有擅自移动。
峰主们也都默契地保持着对新弟子本身的尊重,只是用言语和条件吸引,并未有强拉硬拽的举动。
整个场面如同一个热闹非凡、却又自有规则的“人才交易市场”。
突然,广场上流动的空气有一瞬的凝固,变得粘稠滞涩。
微风戛然而止。
覃故清晰地感受到周遭的空间产生了一瞬间的扭曲。
前一秒那些争得面红耳赤的峰主、议论纷纷的人群、看热闹看得起劲的弟子们……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掐断,陷入一片死寂的鸦雀无声。
半空中,一道身影踏空而来。
那人身着墨蓝色鲛绡所制的宽袍大袖长袍,衣缘以暗金丝线绣着繁复玄奥的玄鸟纹饰。
外袍之外,常罩着一层轻薄如烟、近乎透明的同色系鲛纱。
一头如霜如雪的银灰色长发,被一顶造型古朴的银色发冠一丝不苟地束起。
腰间悬坠着一枚代表身份的令牌,上面清晰地刻着问心宗的徽记。
轻薄飘逸的鲛绡随着他的步履自然翻飞,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修长。
那身姿,既透着拒人千里的禁欲感,又隐含着一种闲适的慵懒,既彰显着他的疏离清冷,又暗藏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无上威严。
来人,正是覃故的师尊——九宸仙尊臧剑玉。
臧剑玉步履从容,踏着无形的阶梯,一步步走向高台,在宗主周行健身旁预留的空位上安然落座。
宗主周行健率先打破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他呵呵一笑,声音带着惯常的沉稳,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打趣:“呵呵,真是稀客。”
“没想到向来不参与此等热闹的九宸师弟,今日也亲临招徒大典,不知是所为何事?”
臧剑玉为何而来,周行健心知肚明。
高台上未曾下场争徒的其他峰主、长老,乃至台下稍有资历的弟子,又有谁不知?
但为了让场面重新活络起来,几位峰主也默契地扮演着好奇的角色,纷纷出言附和询问。
臧剑玉显然无意周旋客套,直接道明来意,声音清冷无波:“收徒。”
高台上瞬间陷入一片微妙的寂静。坐在不远处的林江野摇着扇子和许栩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广场中央,那近千名新入门的弟子,却因这简单的两个字而心头剧震。
许多人悄悄抬眸,望向高台上那位宛如神只降临的仙尊,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先前被多位峰主争抢的那几位天赋卓绝者,更是站得如同标枪般笔直,眼中燃起强烈的希冀之光。
然而,臧剑玉接下来的话语,却如同寒冰,瞬间将他们心中刚燃起的小火苗扑灭:“我已有人选。你们继续。”说完,目光转向宗主周行健,意有所指。
周行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暗自摇头,心中感慨自己这位师弟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耐俗礼、言简意赅。
但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开口挽留:“师弟既然难得来一趟,不妨多坐片刻。待诸位峰主选定弟子,再于一众门人的见证下行拜师礼,岂不更为郑重圆满?”
臧剑玉未置可否,只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许。
周行健随即发话,示意台下的峰主们继续挑选弟子。
台下的争抢重新开始,但围观人群的焦点显然已经转移。
弟子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的中心不再是哪位峰主能抢到好苗子,而是臧剑玉再次收徒这件足以震动宗门的大事。
“之前不是听师兄师姐们说,九宸仙尊曾说此生只收一人为徒吗?怎么如今……”
“哎,你入门晚,消息滞后了。那位……百年前在归墟之海出事后,据说经脉寸断、丹田破碎、道基崩塌、修为尽散……已然是……”说话的人声音压低,带着惋惜。
“啊?这是真的吗?”
“你们入门尚浅,宗门当年便明令禁止议论此事。知晓内情的师兄师姐,这些年要么下山历练,要么闭关潜修。新人入门,自然无人再提,渐渐也就……”
“啧,可惜了。听闻那位覃师兄天纵奇才,当年仅用两百年便修至合体后期,堪称惊才绝艳……”
站在人群末尾前排的黄秋澄听得入神,忍不住拉了拉身旁覃故的衣袖,压低声音带着点发现巧合的惊奇:“哎,小师弟,你听到了吗?那位传言中的仙尊首徒,竟然和你同姓耶!”
覃故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衣袖,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混乱又“有序”的收徒场面,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臧剑玉的到来,如同给广场按下了加速键。
台下的峰主们哪里敢让他久等?
原本可能还要再“交流”几轮的争抢,迅速简化。
峰主们大多直接询问了心仪弟子的意愿,很快,一个个结果便尘埃落定。
而有人早早去通知了蒋延和楼听雨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