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奥姑决心(2 / 2)

“备酒!把地窖里那坛好酒端来。”

新搭的牛皮帐里,酒浆在银碗中晃出涟漪。耶律尧光殷勤斟酒:

“老师何时来的漠北?”

“顺路看看。”

林远指尖摩挲着碗沿,

“质舞呢?”

“说是要静修,独自往北边山谷去了。”

林远眉头微动,转而打量帐外:

“西北叛乱平息了?”

“嗯,半个月前就回师了,可母后让我留守楮特部。”

耶律尧光笑容淡去——这里往东百里便是耶律倍的势力范围。

酒碗轻轻搁在案上。林远状似无意道:

“听说拔里兄弟在此造过杀孽?”

“是的,我正要从各部落迁些人来。”

耶律尧光凑近些,

“老师,这次从西北回来,俘虏了不少年轻漂亮的女子,我特意挑选了一些漂亮的,要不要送到长安啊?”

林远眼皮子一直止不住的跳动:

“你比你老子好色的多。”

“啊?老师,这不是心里想着你嘛,到时候这些女人到了长安,也可以伺候质舞,毕竟质舞可是我的妹妹。”

“行了行了,挑几个能干活的就行,平叛的时候没有滥杀吧?”

耶律尧光又倒上一碗酒,放下酒坛后连连摆手:

“当然没有,只是杀了叛军将领还有他的一些亲信,这要是搁以前,比车轮高的都要杀死的。”

林远满意的点点头:

“如今拔里兄弟已死,那萨满之眼。”

“老师要萨满之眼?学生能讨回来。”

“别透露是我要。”

“本就是父皇赠您的。”

耶律尧光咧嘴一笑,

“母后如今拿着也没用。”

二人喝完酒后站在山脊上,草浪在脚下翻涌成海。耶律尧光忽然抓起块石头奋力掷向远方:

“老师,母后不知道您来吧?”

“她若知道,此刻山下就该是契丹铁骑了。”

石块惊起几只云雀。耶律尧光低头用靴子碾着草梗:

“其实你们,可以不用闹的这么僵的。”

“是你母后非要与我分个生死。”

林远摘了片草叶含在唇间,

“只要有机会,就想置我于死地,要不是我功力深厚,早在你母后手上死了好几次了。”

耶律尧光突然眼睛发亮:

“对了老师,听说长安有可以看到远处的玩意儿,还有能自己纺线的木头机关?”

“那都是我画的图纸,交给整个中原最好的工匠们做的。”

林远将叶子一甩,在空中飘飘落地:

“镜片要用水晶磨,机关得找巧匠修——你买不起。”

耶律尧光悻悻踢飞土块:

“小气,大不了我用二十两黄金买嘛。”

林远突然咳嗽几声,二十两黄金,他真的心动了,不过这个钱还是不能要的。

“回头让人捎套给你。”

林远望着云雀消失的方向,

“就当这么多年,给你的礼物。”

上京外城的皮货店二楼,何醉竹掀开木盒时,金砂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光。

“这是殿下从阴山遗迹里扒出来的。”

商人打扮的锦衣卫压低声音,

“周指挥使说分给受伤的弟兄们治伤,剩下这些特意送来,由何指挥使分配。”

他转身要走,何醉竹突然用刀鞘抵住桌子:

“殿下在何处?”

“指挥使说笑了。”

商人苦笑,

“殿下神出鬼没的,在下哪能知道啊。”

木盒合拢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何醉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自从林远下令让多给上京派些人手后,自己就亲自来了这里坐镇。

刚刚接到陆柄传书时,她刚把最后一枚暗桩埋进契丹兵部。谁知道那个莹勾尸祖竟然把《九幽玄天神功》给了耶律质舞,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告诉林远,可是,谁知道他在哪里?

窗外突然传来驼铃。她从窗外看下,巷口有个戴斗笠的身影正仰头望来。

“总指挥!”

何醉竹匆忙系好衣带冲下楼时,戴斗笠的身影刚拂开店门悬着的驼铃。她引着来人快步登上二楼,单膝触地:

“参见总指挥使。”

钟小葵摘下斗笠,露出那双冷漠的双瞳:

“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

“护卫王妃、探查军情,你做得很好。”

钟小葵指尖划过桌面,

“郭子豪套出降臣来历也算功劳,至于周胜,我在阴山暗哨已经责骂他了。”

何醉竹正要开口,被抬手制止。

“你没必要替他说话,我听说,上京最近不太平?”

“多了三成生面孔商贩。”

何醉竹递过名册,

“有伙人在暗中收购火药。”

钟小葵突然站定:

“还有什么事?”

“耶律王妃她。”

“耶律质舞怎么了?

“莹勾给了她《九幽玄天神功》,陆指挥使不敢擅自阻拦,特意用海东青给属下传信,希望属下帮忙通知殿下,再做决定。”

何醉竹话音未落,钟小葵已经打算离开:

“我去楮特部,你盯紧上京的动向。”

林间空地,《九幽玄天神功》的书页被风掀起,墨字在夕阳余晖下如蚁群蠕动。耶律质舞盘坐在地,指尖凝结出灰雾,

“我要让母后明白。”

她嘴角渗出血丝,

“你是错的,你的女儿,比你的儿子更有价值。”

十步外,陆柄的佩刀深深插进土里。他盯着王妃逐渐苍白的脸色,指节捏得发白。

突然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待他回过神,已站在百步外的溪涧旁。林远负手立于身前。

“殿下!”

陆柄单膝砸进湿泥,

“属下,有罪。”

“莹勾对她说了什么?”

林远的声音很冷,

“当时王妃本欲拒绝,可那莹勾不知道与王妃说了什么,”

陆柄喉结滚动,

“说完王妃就接过了功法,属下不敢阻拦。之后王妃回到楮特部与耶律尧光见过面后就来到了这里,王妃对那莹勾使用了萨满术后,莹勾尸祖就离开了,属下这才现身。”

“果然还是为了这事,质舞和你说了什么?”

“她教给属下一种秘法,说是关键时刻助她一臂之力。”

林远望向林中那道被阴气缠绕的身影。耶律质舞正痛苦地蜷缩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