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州比她儿子的命和上京的财富更重要。她此刻必定要全力以赴拿下燕云十六州,暂时无力顾及我们。而我们,需要这段时间。”
“如此看来,殿下此举真令属下佩服,耶律倍带着文武大臣前往扶余府,即便不成,也能让契丹内部鸡犬不宁。”
刀疤脸挥了挥手,一人端着餐盘进入,香味瞬间充斥着整个船舱。
林远凝视着碗中摇曳的鸡汤,却毫无胃口。船只顺流而下,他的思绪却已飞至千里之外的洛阳。
“张子凡,李星云 你们可一定要成功啊。”
他低声自语。若洛阳计划失败,李嗣源稳固帝位,那他即便顺利抵达蓟州,也无异于自投罗网。
此次上京之行,虽成功救出耶律质舞,并以“遗诏”为名将耶律倍与契丹大臣带往扶余府,让述里朵母子之间嫌隙更深,但耶律倍终究是他的学生,其内心对权力的真实渴望,以及能否抵挡住诱惑而不反噬,仍是未知之数。这一步棋,险象环生。
他起身走到船头,望着滚滚江水,目光深邃。整个中原与漠北的棋局,都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
洛阳,西宫大殿洛阳西宫内的激战已至白热化。
“刺啦——!”
李茂贞一把扯下破碎的王袍,露出布满上身的神秘纹身,纹路在真气的激荡下隐隐流动。他抹去嘴角血迹,冷然道:
“李嗣源,倒是小瞧了你。”
李嗣源喘着粗气,周身金色电弧噼啪作响,面色却愈发阴沉:
“李茂贞!你今日定要与我死磕不成?!”
“死磕?”
李茂贞嗤笑,
“你不是想将本王、林远、孟知祥一网打尽吗?现在看来,仅本王一人,你也奈何不得!”
“狂妄!朕还未尽全力!”
李嗣源暴喝一声,身形如电,一掌直取李茂贞面门。李茂贞侧身闪避,却不料李嗣源招式诡变,手臂如蛇般弯曲,一记凶悍肘击直冲心口。李茂贞双掌交错格挡,仍被这股巨力震得连退数步,地面石板尽数碎裂。
“有几分力气。”
李茂贞稳住身形,身上的十二峒纹身骤然亮起诡异的光芒,气势再度攀升。两人化作两道虚影,在大殿内疯狂碰撞,气劲四溢,柱断梁摇。
数十回合后,李嗣源寻得一丝空隙,全身金光暴涨至极致,一记凌厉手刀狠劈在李茂贞脖颈之上!骨裂之声清晰可闻!
“受死!”
李嗣源乘胜追击,欲要一举毙敌。一旁重伤的李星云强提最后一口气,龙泉剑挟着必死之志斩向李嗣源后心,却被李嗣源反身一脚狠狠踹飞,撞塌殿柱,生死不知。
“李星云!下一个就是你!”
李嗣源刚要转身,瞳孔却猛地收缩。只见本应颈骨断裂倒地的李茂贞,竟晃晃悠悠地重新站起,那颗不自然歪斜的头颅发出“咔嚓”脆响,竟自行复位!他扭了扭脖子,眼中泛起更深的寒意。
“殒—生—蛊。”
李嗣源脸色铁青,一字一顿道。
“不错。”
李茂贞语气森然,
“这便是本王耗尽心血,从十二峒求来的不死秘法。李嗣源,你的死期到了。”
二人身影再次悍然对撞,拳掌交击间爆出雷鸣般的巨响,逸散的真气将四周地面撕扯得千疮百孔。
李嗣源面色凝重,心中飞速盘算:
这李茂贞根基深厚,功力本就不在我之下,如今更有殒生蛊这等诡异蛊术护体,几近不死之身。久战下去,只怕难以讨得便宜,甚至可能被他耗尽气力。
另一边,李茂贞亦是心潮翻涌,不敢有丝毫大意:
李嗣源凭借邪法强纳百家内力,功力竟已隐隐压我一头!若今日不能将他毙于此地,待他将这斑驳功力彻底炼化,融会贯通,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制得住他?届时,才是真正的天下大劫!
念及此处,二人眼中同时掠过一丝决绝的杀意。这场对决,已不再是简单的胜负之争,而是关乎天下命运的生死搏杀!
李嗣源再次狂吼着欺身而上,双拳裹挟着融合后的霸道真气,每一击都重若山岳。李茂贞举臂硬接,却被震得连连后退,发簪崩落,半白长发披散下来,更添几分狼狈。
“李茂贞!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到地下去见昭宗、朱温,还有我那义父李克用吧!”
李嗣源攻势如潮,状若疯虎。李茂贞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终于在密不透风的拳影中寻得一丝间隙,凝聚全身功力一掌推出,将李嗣源震退数步。他强提一口气,眼中厉色闪现:
“本王,岂能败于你这窃国逆贼之手!”
话音未落,李茂贞身形如电反扑而上,拳掌交错,气势如虹,竟逼得李嗣源转攻为守,艰难招架。抓住一个空当,李茂贞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李嗣源额头!
李嗣源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将后方供奉的李唐灵位撞得七零八落,瘫在废墟之中,再无动静。
李茂贞喘息着,艰难拔起插入地板的紫霄剑,一步步走向似乎已无生息的李嗣源,剑尖对准其心口,猛然刺下!
就在剑锋及体的瞬间,李嗣源的意识却坠入了一片熟悉的场景——太原通文馆,微风习习。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回响:
“李嗣源,你还是输了。”
“我没输!我不可能输!李克用,你这老鬼,总是贬低我!”
李嗣源对着空荡的庭院咆哮。一道坐着轮椅的身影缓缓显现,李克用脸上挂着熟悉的讥讽:
“看看你这废物模样。存勖才是天命所归,你不过是他的一块垫脚石。”
“李存勖已经死了!他死了!”
李克用的轮椅越来越近,来到他身侧:
“是啊,他死了,我也死了。当年的十三太保,还剩下几人?晋国沦落至此,皆因我等内斗,难以同心。”
“你还有脸说!李克用!你想杀我,我们兄弟都是你的棋子!就连李存勖是你的亲儿子,你也处处防备!李克用,晋国,就是被你弄成如今这模样!”
“是啊,我对不起存勖,对不起他。”
李克用突然站起身,将手按在李嗣源肩上,
“你是我第一个义子,自幼便懂得隐藏锋芒,对我卑躬屈膝,百般讨好。可我深知,越是如此,越显你隐忍之深,你这个人,厉害。”
“我不需要你这老鬼的认同!”
李嗣源猛地转身。李克用却哈哈大笑:
“我不过是你的心魔罢了!李嗣源,从一介义子到通文馆圣主,被殇组织追杀,投靠袁天罡,害死存勖,再到掌控朝堂,这一切,靠的就是你的隐忍歹毒,目光深远。你,最是像我!”
“李克用!我恨你!是你追的我狼狈逃命,是你害的我屈服于袁天罡之手,也是你,让我伙同不良人逼死了李存勖,遭受骂名。”
“那他们呢?”
李克用抬手一指。无数身影浮现,皆是被他吸干内力的冤魂,他们双目空洞,伸出苍白的手抓向李嗣源。
“你们这群贱民!怎敢忤逆朕!朕是皇帝!是皇帝!”
“不,你还不是。”
李克用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
“张子凡、李星云、李茂贞都在阻挡你。西宫之外,还有无数逆贼。李嗣源,只有踏出这西宫,扫清所有障碍,你才是真正的皇帝!才算真正,胜过了为父!”
冤魂们一拥而上,似要将他撕碎。
“朕是皇帝!朕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通文馆圣主!也不是被袁天罡随意拿捏的李嗣源!朕——是这天下之主!”
西宫大殿内,李茂贞的紫霄剑携着必杀之意刺下!然而,剑尖在触及李嗣源身体的刹那,竟被一股骤然爆发的璀璨金色罡气死死抵住,难以寸进!
李茂贞瞳孔猛缩,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
只见李嗣源周身金光大盛,那护体罡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凝实、强悍!他缓缓抬起头,双目之中已再无迷茫与挣扎,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冰冷的疯狂与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