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竟带头喊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底下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林远赶紧打断:
“停停停!称帝劳民伤财,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燕云十六州的危机!”
赵奢还不死心:
“可殿下,称帝之事确实迫在眉睫啊。”
“称王不如称霸,称霸不如称仁。”
林远起身走到跪着的臣子中间,一个个把他们扶起来,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皇——等天时地利人和俱全,再谈这事不迟。诸位先回去坐好。”
大臣们面面相觑地回到座位后,林远悄悄对钟小葵使了个眼色。这位女尚书忍俊不禁地低头,假装整理衣袖掩饰笑意。
朝堂上的气氛顿时又热闹起来。赵奢听到“传国玉玺换十州”的提议,眼睛瞪得溜圆,胡子都翘起来了:
“钟大人!传国玉玺可是天子信物,怎能拿来换地盘?!”
钟小葵不紧不慢地回应:
“赵大人,玉玺再好也只是块石头。可十州土地能养活多少百姓?还能切断新唐和楚国的联系——这样楚王就不用再受李嗣源威胁了。”
“可那是传国玉玺啊!”
赵奢急得直拍大腿,
“要我说,殿下就该堂堂正正登基。到时候看楚王、吴王他们来不来朝拜,谁不来就打谁!”
吏部的孙大人插话道:
“老赵你也替别人想想。现在各路诸侯是怕李嗣源的兵力,又顾及唐朝正统的名分。要是我们拿到这十州,既能壮大实力,又能和楚国结盟。”
赵奢转头看向林远:
“殿下,那老楚王狡猾得很。倒是二王子为人宽厚,更好打交道,所以,楚国绝不能让那二王子掌权!”
“这你就不懂了。”
孙大人笑着摇头,
“二王子和天师府张少主是至交,殿下又与张少主交情深厚。老楚王心里明白该选谁——自从大王子私自带兵支持假李星云闹出玄武门那档事后,他早就不受待见了。”
赵奢梗着脖子反驳:
“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将来收复楚国时殿下怎么好下手?要我说,不如让那个惹事的大王子继位,我们再名正言顺地讨伐!”
孙大人气得直甩袖子:
“你这叫什么馊主意!不是存心让殿下背骂名吗?”
龙椅上的林远看着底下吵成一团的臣子,忍不住扶额苦笑。钟小葵悄悄递上一盏茶,他接过时低声说:
“看来今天这朝会,一时半会儿是散不了了。”
朝堂上的争执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侍卫进殿禀报:
“殿下,洛阳李存礼求见。”
林远挑眉:
“让他进来。”
李存礼身着白色官服走进大殿,看到两侧的高脚胡桌时愣了愣,随即恭敬行礼:
“李存礼参见秦王殿下。”
“李将军来得正好,”
林远笑道,
“孤前些日子北上助岐国抗敌,还要多谢监国‘借道’潼关支援呢。”
李存礼面色不变:
“监国行事仓促,还望秦王海涵。”
“坐下一叙?”
“不必了。”
李存礼抬手制止侍卫搬椅子,转身面对众臣,
“国不可一日无君。监国顺应天命登基,特遣在下前来,请秦王归还传国玉玺。”
林远慢悠悠端起茶杯:
“监国顺应的是新唐的民意,与我秦、岐、蜀三国何干?”
“天下百姓总需共主。”
李存礼向前一步,
“监国承诺,若秦王愿让出玉玺,愿与秦王平分天下,册封您为‘一字并肩王’,世袭罔替。”
“听起来不错,”
林远点头,
“不过秦国地小,监国是否该给些实在的?”
李存礼皱眉笑道:
“自然。监国将以天子名义,命岐国、蜀国归附秦国。”
“这算什么好处!”
赵奢忍不住拍案而起,
“想要玉玺?让李嗣源把楚国连同北面十州都割让过来!”
李存礼为难道:
“这,在下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你来谈什么?”
赵奢气得胡子直抖。
李存礼望向林远:
“在下可回洛阳商议,定给秦王满意答复。”
“好,”
林远放下茶盏,
“记住——是楚国全境,加上北面十州。”
…
洛阳深宫里,李嗣源的手指缓缓抚过龙袍上金线绣制的蟠龙纹路,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大哥。”
李存礼躬身走进内殿,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
李嗣源背着手,目光仍流连在那件龙袍上:
“说说吧,秦王开了什么价码?”
“他,要楚国全境,再加上楚国与秦国之间的十座州府。”
“胃口倒是不小。”
李嗣源轻笑一声,吓得李存礼连忙跪地。
“弟弟还能再去周旋,请大哥息怒!”
“起来吧。”
李嗣源摆摆手,
“我没生气。楚国虽然表面臣服,但那老楚王可不是省油的灯,他要,就给他好了,更何况,那十座州府,南平就占了三州十七县,我倒想看看,对于这个南平国,林远要怎么做。”
李存礼急道:
“可这样一来,其他依附我们的诸侯恐怕会心生疑虑啊!”
“那就让秦王自己去跟楚王和南平王折腾吧。”
李嗣源在太师椅上坐下,闭目养神,
“至于那十座州府,想要可以,但他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大哥请讲。”
“祭祖大典之后的登基仪式,他要带着李茂贞和孟知祥来洛阳受封。”
李存礼面露难色:
“这,恐怕他不会答应。”
“哼,不过是让他们在天下人面前承认我这个皇帝而已。”
李嗣源睁开眼,目光锐利,
“十座州府,岂是那么容易到手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再去把燕国、吴国进贡的美人挑些绝色的,一并送过去。”
李存礼作揖准备退去,李嗣源突然开口:
“给那些女子都备好合欢香,秦王是个惧内的,女帝管教甚严,有了合欢香,我看他怎么把持。”
“小弟明白。”
殿外忽然传来礼炮试鸣的巨响,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李嗣源抚摸着龙袍袖口的日月纹样,像是已经听见了万民朝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