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脚下,火光冲天,漠北大营突然陷入混乱,熊熊烈火吞噬着草原,映红半边夜空。
“失火了失火了!快,都别他妈睡了!”
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冲出营帐。林远趁乱解开一匹战马,翻身而上,疾驰而去。
“别跑!别跑!”
中央大帐内,一名将领匆匆闯入:
“将军,有一兵卒放火后抢了马匹逃了!”
“什么!”
主将暴怒,
“马上调动五千骑给我追!”
“将军,放火是为大罪,可用不着五千骑吧?”
“混账!”
主将一巴掌甩过去,
“大半夜放火逃跑,妈的,必然是那个中原小贼!五千骑我还怕不够!灭火之后,再派五千骑!”
……
三日后的荒原上,林远疲惫不堪地小步挪移,嘴唇干裂,步履蹒跚。身后十米处,三十多名契丹人也累得东倒西歪,有气无力地举着刀。
“别,别追了,”
林远喘着粗气,
“我,我马都累死了,已经,跑了整整三天三夜了,咳咳。”
林远认命般的靠在一块岩石上,沙哑道:
“你们,何苦,这么拼命。”
带队的百夫长瘫坐在地:
“皇后,有令,提你人头,赏千金,好,好不容易熬到你没了力气,不,不能错过。”
林远咳嗽几声,虚弱到了极点,三日来,这些骑兵轮流追击自己,好不容易反杀了几百人,没想到,这支小队像狗皮膏药一样,硬生生追了自己一百多里,
三天前,他的马匹就累死了,林远只能靠腿跑,可又被这支小队发现,好不容易熬到他们的战马也累死,竟然,还要追自己。
“快,快吹口哨,用海东青,说,咳咳,说人在这里。”
一只海东青划过天际,落在那百夫长的肩头,他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拿出布条,还未展开,便彻底昏死过去。
…
林远疲惫地睁开眼,映入眼帘是圆形的帐篷顶。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挣扎着坐起身。
“你醒了。”
一位契丹老妇人端着热腾腾的羊奶酒走进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她用契丹语轻声说道:
“只是把你们都带回来,怕被狼吃了。喝碗羊奶酒吧。”
林远用流利的契丹语回应:
“是您救了我吗?”
他接过碗,贪婪地大口吞咽,温热的奶酒滋润着干涸的喉咙。
“慢些慢些。”
老妇人温柔地拍拍他的背,
“我看你的衣服,你是我们契丹的勇士吧?怎么会昏倒在草原上?”
“额,我是奉皇后的命令追人。”
林远含糊其辞。
“哦,”
老妇人眼神忽然变得忧虑,
“那,你知不知道银州啊?我儿子被调到那里去打仗,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林远突然沉默了,慢慢的将碗放在桌子上,若是运气不好,那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恐怕早已成为红衣大炮下的亡魂。战争的残酷像一把钝刀割在心头。
“阿嫲,我还要执行任务,就不多留了。”
林远穿好鞋子站起身。
“你不等等其他人吗?他们还昏着呢。”
“不了。”
林远穿上破烂的甲胄,
“他们醒来你告诉他们我已经提前走了。”
走出蒙古包,晨光刺得他眯起眼睛。他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老妇人仍站在帐篷前,目光远远追随着他的身影,如同眺望自己孩子归来般殷切。
“战争,牺牲是难免的。”
林远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风中,
“历史的尘埃落在个人身上,就是一块巨石。抱歉。”
他转身走向银州方向,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身后蒙古包的炊烟袅袅升起,像一道无形的纽带,连接着战争两端普通人的命运。
…
女帝鬓发散乱,呼吸急促,手中长剑已现裂痕。世里奇香的弯刀如毒蛇吐信,每一次劈砍都带着致命杀机。
“这该死的幻境!”
女帝咬牙格挡,虎口震裂渗出血丝,
“若非幻术所困,我早将你斩于剑下!”
“哈哈哈!”
世里奇香身影飘忽,双刀划出诡异弧线,
“女帝大人功力确实超乎想象,可惜今日注定要香消玉殒!”
另一边,遥辇弟弟狞笑着解下背后硕大葫芦。毒雾喷涌而出,陆林轩急忙掩住口鼻却无济于事,踉跄着软倒在地。姬如雪好不容易寻到施术的大贺枫,却被四名契丹高手团团围住,双拳难敌八手。
世里奇香看准破绽,弯刀直取女帝咽喉!
“嘭——!”
一道黑影如陨星坠地,磅礴真气轰入地面。灵气剧烈震荡,幻境如琉璃般寸寸碎裂!
“什么人?!”
世里奇香骇然失色,尚未回神已被一掌击飞数丈。
与此同时,数名不良人从暗处闪出,及时救下陆林轩与姬如雪。
“撤!快撤!”
大贺枫急声厉喝。遥辇弟弟不甘地背起葫芦,世里奇香得令后迅速隐入风沙。
“杀了她!”
女帝强撑着想追击,却踉跄半步。
“此人狡诈难缠。”
面具人嘶哑开口,
“女帝伤势不轻,还请先回城疗养。”
女帝怔怔望着眼前人:玄铁面具遮住半脸,斗笠垂下的黑纱随风而动,唯见一双深邃眼眸。
“你是?”
镜心魔从阴影中踱出,唇角带笑:
“此乃我不良人新推举的大帅。感念女帝往日暗中庇护之恩,特来相助。”
“新不良帅?何时?”
“在下不良人天暗星。”
面具人声音如砂纸磨过,
“危难之际受同僚推举。秦王与监国联手屠戮同袍之仇——必当血债血偿!”
狂风掀起他的斗篷,无数不良人出现在他身后。
…
姬如雪紧跟着新不良帅的脚步,在长廊中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
“姬姑娘,何故一直跟随?”
不良帅突然停步,斗笠下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不良人推举出新的不良帅,我闻所未闻。”
姬如雪目光如炬。
“哈哈哈!”
不良帅低沉一笑,
“姬姑娘并非不良人,如何得知?也罢,本帅便告诉你——在天子前往太原时,便暗地封在下为不良帅。天子身死后,不良人天藏星找到在下,告知此事。”
“那你又为何要护岐国?秦王与监国共同诛杀不良人,你,这是为了什么?”
“啊~”
不良帅仰头长叹,
“天子生前的命令,本帅定要完成。”
“那你——”
“姑娘的问题,有些多了。”
不良帅打断道,
“天子之事,还请姑娘节哀。”
他转身欲走,姬如雪突然开口:
“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不良帅身形骤顿。
“天子已死,姬姑娘,节哀。”
他声音沙哑,
“哦对了,天子还有一事吩咐:若是姬姑娘愿意,可回青城山剑庐安度余生;若不愿意,便回幻音坊,再找一位如意郎君。天子,不希望姑娘守着一个死人。”
……
大殿之内,钟小葵警惕地盯着新不良帅,手按刀柄。
“怎么,诸位这是不欢迎本帅吗?”
不良帅冷笑。
“不良人也敢插手岐国事务,胆子太大了点!”
“哦?”
不良帅声音转冷,
“若不是本帅,女帝怕是性命垂危。钟小葵,你就是用这种语气对女帝的救命恩人说话的吗?”
“你!莫以为秦王不在,不良人便可兴风作浪!”
“本帅等着你的锦衣卫。”
“够了!”
女帝拍案而起,目光扫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