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之内,林远藏身于石洞深处,背靠洞口巨石喘息。长发披散,衣衫褴褛,却仍保持着高度警觉。
刚才身中幻术之时,若是那些骑兵一拥而上,就是不死之身也要饮恨于此。
“这幻术好生奇妙,竟能让其他人融入,还能干扰五感,若不能感应气机,必死无疑,”
他喃喃自语,
“真不知施展幻术之人,比慧觉大师如何?”
盘膝运功,长生不死药力催发,体内毒素渐渐排出。突然,林远一指疾点,精准抵住探入洞口的额头。
“秦王饶命!”
“你们追杀我这么远,真是不死心。”
林远冷眼看着来人——正是那个撕毁圣旨的骑兵将领。若非认出他的头盔,方才早已下杀手。
“秦王,在下耶律屋质,是漠北皇族之人。”
“皇族?”
林远将他拉入洞中,
“你和耶律阿保机是什么关系?”
“在下也是迭剌部耶律氏之人,算是先帝的族弟。”
耶律屋质低声道,
“先帝生前未曾重用在下,怕的就是应天皇后清算旧臣。先帝猜得不错,皇后果然将先帝旧臣以陪葬名义屠杀无数,只是没想到,皇后觉得我有些才能,所以重用了我。”
“既然如此,你为何毁掉圣旨?”
“圣旨无用啊!”
耶律屋质苦笑,
“如今朝中大臣皆奉应天皇后为主。更何况,当时已是死局。”
“也就是说,哪怕当着契丹诸臣的面,那圣旨,”
“不错,应天皇后也只会说那圣旨是假的,唉,谁能料到,皇后竟然可以说服东丹王对付您,末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东丹王有意争那位子,朝中大臣,兴许还敢反抗,可,东丹王他,对应天皇后也是言听计从。”
耶律屋质躬身一拜:
“不过也幸亏秦王拿出那圣旨,在下才知晓先帝的旨意。只是如今,东丹王与您心生嫌隙。”
“不必。”
林远摆手,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先帝欲扶耶律倍登基,那你便暗中为他谋划。我一个中原人,无需顾及。”
“秦王,在下率领的御帐亲骑乃是精锐中的精锐。此次损伤巨大,回朝之后自会有族老对皇后不满。但是,秦王回去之后也定要小心。”
“你回去,不也要受罚吗?”
“此战有世里奇香、大贺枫以及遥辇弟弟三位将军,在下无需承担主要责任。”
耶律屋质压低声音,
“这件事本不该告诉您,但您是先帝生前最要好的兄弟,皇后已经在组建一支属珊军,虽不如御帐亲骑装备精良,但也不可小觑。听闻,将有二十万之众。”
洞外忽然传来追兵声响。耶律屋质急忙起身:“秦王保重!在下,也只能帮您这一次了,外面有在下的战马,还请秦王打伤在下,免得引人怀疑。”
他退出石洞,林远一掌打在他右肩,随后翻身上马迅速离开。
遥辇弟弟盯着耶律屋质狼狈的模样,厉声喝问:
“你怎么了?”
耶律屋质捂着胸口,面色痛苦:
“末将找到那秦王,却不料被他一掌打伤,被夺了马匹。”
“你为何不呼救?!”
遥辇弟弟怒目圆睁。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
耶律屋质苦着脸摇头。
遥辇弟弟正要发作,大贺枫突然开口:
“秦王功力之深厚,已非我等可以想象。”
他法杖轻点地面,蒙面布下传出低沉的声音,
“那一招击飞你的力道,分明已臻化境,让你失去力气却不伤性命。”
“那我们就这么让他逃了?!”
遥辇弟弟不甘地握紧双锤。
大贺枫冷笑一声:
“只要他回不去中原就行。我们就这么追——”
他法杖指向银州方向,
“银州没了他,大元帅便可以一路势如破竹了。”
世里奇香擦拭着弯刀接话:
“不错。秦王再厉害也是孤身一人。我们只需缠住他,等银州城破,哼。”
三人相视而笑,唯有耶律屋质低头掩去眼中复杂神色。雾气渐浓,追兵的脚步声在山谷中回荡,如同催命的鼓点。
林远扶着受伤的胳膊,靠在一棵枯树下喘息。连日追杀让他滴水未进,衣衫褴褛如乞丐。他望着阴山深处苦笑:
“去岐国的路上竟然到处派兵把守,也是,这可是杀我最好的机会了。”
最终他还是没有深入阴山——多阔霍既然不想见他,何必强求。
“派重兵把守,别让他出来!”
遥辇弟弟恶狠狠道,
“最好饿死他!”
大贺枫法杖轻点:
“我们该走了。皇后下令,要去暗杀女帝。她一死,就能趁乱攻破银州城。”
……
银州帅帐内,气氛凝重
“漠北一直在调动大军。”
梵音天禀报,
“探子来消息,说是为了剿灭秦王。”
“述里朵为了杀他,竟然调动数十万大军!”
女帝怒拍桌案,
“她真是把脸皮都撕破了!秦王也是糊涂到了极点,说了莫去,那就死在草原,永远别回来了!”
九天圣姬噤若寒蝉。良久,梵音天才小声提醒:
“女帝,您这话有些太过了,我们还是商讨如何抵挡契丹大军吧。”
女帝强压怒火,看向王彦章:
“王将军,秦王不在,你归我指挥。”
“末将必定遵命!”
“钟指挥使,锦衣卫的指挥权也暂由我执掌。”
“是。”
女帝指向沙盘:
“王将军、钟指挥使,除秦王外,你二人对火器最为熟悉。若是契丹大举来犯,”
她深吸一口气,
“把神威无敌大将军炮拉出来吧。”
“攻打异族,末将绝不心慈手软!”
王彦章沉声道,
“神威无敌大将军炮威力极大,红衣大炮也不能比拟的。末将有把握。”
“锦衣卫已将消息传到成都、万毒窟与长安。”
钟小葵补充道,
“若是岐国难以抵挡,蜀王将兵分两路:一路支援岐国,一路帮助岐王坐镇长安,防备李嗣源。”
“好。”
深夜城头,女帝独自伫立城头,夜风吹动她的披风。
“殿下不会有事。”
钟小葵悄然出现,
“还请女帝回去休息。”
女帝没有转身,忽然开口:
“钟小葵,这些年来,你常伴林远左右。你比我还要了解他,对他也是忠心不二。”
“这是属下的职责。”
女帝转身凝视着她:
“你觉得,他更像以前那个傻小子,还是无情的王侯?”
“殿下从未变过,只是多了些思虑。”
“是啊,”
女帝苦笑,
“他就没变过,没心没肺的。他去上京前,就没有交代过你留什么后手吗?”
钟小葵摇头:
“并非属下欺瞒。殿下他确实没说什么。或许,殿下真的过于自负了。”
“自负啊,”
女帝扶着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