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郁闷地抱怨：
“为什么？！为什么我每次想从高处跳下耍个帅，不是脚底打滑就是被这种莫名其妙的石头绊倒？！老李那家伙是怎么做到次次都那么稳的？！这不合理，靠！”
听到钟小葵一口一个“殿下”，巴戈终于彻底确认了林远的身份。她挣扎着站起身，手中紧紧攥着飞刀，眼神惊疑不定：
“原来，你真的是秦王！想不到，你竟然亲自来了这偏僻之地！”
“别这么惊讶嘛。”
林远拍了拍身上的灰，仿佛刚才摔跤的不是他，
“之前玩得不是挺开心的吗？”
“你想干什么？！”
巴戈警惕地盯着他，完全猜不透这位秦王的意图。
林远不答，反而在她身边慢悠悠地踱起步来，像是在自言自语：
“天子要去檀州了，不良旗上标注的，就是那里，不良人如今的总舵。”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巴戈更加疑惑，
“你和天子不是多年的好友吗？”
“是好友，没错。”
林远停下脚步，语气变得有些微妙，
“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檀州那些不良人，恐怕会对天子百般为难，甚至，下杀手。所以，”
他看向巴戈，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我希望你现在立刻去调集附近所有州府的官兵，以及你能联系上的通文馆高手，立刻出发，包围檀州！”
“我凭什么听你的命令？”
巴戈下意识地反驳。
“呵呵，”
林远轻笑一声，
“信不信我现在就给李嗣源写一封信，他也会让你这么做？而且，剿灭不良人总舵，擒获天子，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你不想要吗？”
巴戈心念电转，虽然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诡异，但巨大的诱惑让她最终咬了咬牙：
“好！我这就去！”
她转身迅速离开，心中却越发觉得奇怪：‘林远这是抽什么风？竟然让我带兵去围他自己的好友？他就不怕我顺手把李星云也一起抓了吗？这到底是什么阴谋？’
看着巴戈远去的背影，钟小葵担忧地问：
“殿下，通文馆的人万一真的把李星云也”
“不会的。”
林远打断她，语气笃定，
“李嗣源心里有分寸。他大概最希望看到的，是不良人自己动手把李星云杀了，然后他再以‘为天子复仇’的名义堂而皇之地出手，就能顺理成章地继承大统了。呵呵，不过，他知道我也在这里后，能做的选择就只剩下一个了——全力绞杀不良人，尽可能不得罪我，并抢占功劳。”
“那为什么不让属下去召集我们锦衣卫的人马？”
钟小葵不解。
林远望向檀州的方向，声音低沉了下来：
“因为，我不想让我们的人，在这种无谓的消耗和内斗中白白牺牲，让他们，狗咬狗吧。”
…
檀州地界，一片荒凉。 昨夜，李星云已经用华阳针法为骆小北疏通了腿上郁结的滞气。两人甚至因为理念不同还打了一架，但打过之后，骆小北发现李星云确实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是个冷血无情的天子，反而更像是个背负了太多、身不由己的普通人。
“前面有座小城！”
骆小北指着远处隐约出现的土城墙喊道。
几人驾着马车赶去。入城之后，阿姐立刻缠着姬如雪，嚷嚷着要赔她的“软床房”。突然，她看到一个水果摊，眼睛一亮，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这个！额要这个！”
“好啊。”
姬如雪无奈，问摊主：
“老板，这筐水果多少钱？”
“三十文。”
摊主头也不抬地回答。
“好，三十文。”
姬如雪看向李星云，
“你应该有吧？”
李星云笑了笑，从怀中掏出铜钱，数了三十文扔给了摊主。
阿姐高兴地抱起一整筐水果，蹦蹦跳跳地往前走。突然，“砰”的一声，她撞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人身手极快，稳稳扶住了差点翻倒的水果筐，并将其轻轻放回了摊位。
一个阴阳怪气、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
“不知天子大驾光临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总舵，有何贵干啊？”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忙碌的街道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周围所有的人——行人、商贩、甚至玩耍的孩童——全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转过头，冰冷的目光聚焦在李星云身上！
“你就是李星云？！”
那水果摊主猛地站直身体，刚才的卑微一扫而空，眼神锐利，将手中的铜钱扔在地上，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沉重得让人窒息！
李星云身后，一名一路跟随而来的汉子立刻上前一步，对着那个拦住阿姐的人拱手行礼，声音洪亮：
“在下太原不良人，奎因！前往总舵途中，被监国李嗣源的贼子派人追杀，幸得，幸得天子出手相救，才侥幸活命！”
骆小北也深吸一口气，上前道：
“我是洛阳不良人，骆小北！洛阳分舵，仅我一人幸存。”
“天速星段成天他，唉，”
镜心魔闻言，叹了口气，上前扶住骆小北的胳膊，
“能从洛阳那片死地活着来到这里，孩子，你实属不易。”
就在这时，又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大步走入城内，声音沙哑却有力：
“在下，长安不良人，钱三羽！”
“长安？！”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震惊地看向这个新来的男子，他一身粗布衣服，满脸胡茬，显得十分粗犷落魄。
“哦？”
镜心魔的瞳孔微微一缩，上下打量着他，
“你竟能活着从长安离开？你。”
突然，镜心魔像是认出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你还活着？！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是，在下，活着回来了。”
钱三羽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旁边一个认识他的不良人忍不住上前，用力拍着他的肩膀，激动又疑惑地问：
“老钱！真是你！你怎么回来的？不是说，长安的不良人，除了总舵主三千院成功脱身，其余兄弟，全都被锦衣卫赶尽杀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