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踹飞一块碎石,
“她不让呗!”
姬如雪意味深长地打量他:
“你从前可没这么听话。”
“那是从前!”
林远咬牙切齿,
“现在?我吃什么穿什么、几时睡几时起,连喝口酒都得被她盯着!”
他越说越气,袖中拳头捏得咯咯响,
“昨晚不过多批了半个时辰文书,她直接把我案上的灯给掀了!然后,然后竟然直接把我扔到床上,我受够了这种屈辱。”
姬如雪表情逐渐古怪,她见过怕媳妇的,却没见过被管束到连时辰都被掐算的。正想调侃,忽听林远闷闷道:
“李兄让你来的?”
“嗯。”
姬如雪解下背后巨剑抛去,
“龙泉剑交予你保管,绝不能落入假李手中。”
话音未落,林远接剑的瞬间竟踉跄栽倒,整个人“砰”地趴在地上,剑身压得他手腕发颤。
“没接稳!哈哈哈,”
林远干笑着试图挽尊,心里早已骂翻天,这破剑当年耍起来虎虎生风,如今怎么沉到这种地步?就是天外陨铁打造,也真不应该啊。
姬如雪瞳孔一缩。她分明记得,林远当初挥此剑连斩十名玄冥教众,剑气所过之处血雾漫天。
“你好好休养。”
她迅速敛去惊色,转身时衣袂翻飞如雪,
“对了——”
回头瞥见林远正龇牙咧嘴地试图扛剑,轻飘飘补了句,
“女帝方才嘱咐,若是发现你离开王府,你以后非但不可离开凤翔,这王府,也别再想出去了。”
林远僵在原地,龙泉剑“咣当”砸了自己脚。
…
三百凤翔卫列队于城门之外,铁甲森然,旌旗猎猎。女帝一身岐王蟒袍,骑在战马之上,长发高束,眉宇间英气逼人。李星云等人已先行一步,而她则稍作停留,检查最后的行装。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一道目光,侯卿斜倚在城墙边,手中把玩着那支白玉骨笛,血色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连你都有如此实力,”
侯卿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玩味,
“只怕李茂贞,更强了吧?”
女帝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侧目看向他,眸光如霜:
“你,怎么看出来的?”
侯卿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见过李茂贞。”
他指尖轻点骨笛,似在回忆,
“那时候,我还在玄冥教。”
女帝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和他的血气很接近,但终究不一样。”
侯卿继续道,语气悠然,
“你是他妹妹?”
风拂过城墙,卷起女帝的衣角。她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微微抬眸,望向远处的天际,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凝视的东西。半晌,她才淡淡道:
“嗯。”
侯卿并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
女帝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还请侯卿尸祖不要乱说。女子之身成为王侯,难免会遭天下人非议。”
侯卿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放心,我对世俗之见并无兴趣。”
他顿了顿,又道,
“不过,你的功力,倒是比我预想的要强上一些,正面对抗,在下并非你的对手。”
女帝淡淡瞥他一眼:
“尸祖过誉了。”
侯卿耸了耸肩,语气随意:
“倒也不是过誉,只是我这些年……确实没怎么修炼。”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骨笛,似在自嘲,
“总是在天下各地乱逛,倒是荒废了不少。”
女帝没有接话,只是轻轻一夹马腹,战马缓缓迈步向前。
侯卿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又补了一句:
“李茂贞若还在,这天下,或许会不一样吧?”
女帝身形未停,唯有微风送来她淡淡的回应 :
“或许吧。”
…
车轮碾过官道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马车内,阳光映照出女帝冷峻的侧脸。侯卿懒散地倚坐在对面,指尖轻轻敲击着骨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沉默片刻,侯卿忽然开口:
“岐王——不,还是称呼你为女帝吧。”
他微微倾身,眸子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若有朝一日,真正的岐王归来,你该当如何?林远,又该当如何?”
女帝眸光一寒,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语气却依旧平静:
“自然是将岐国还给他。林远已是秦王,我自当相随。”
侯卿摇了摇头,叹息道:
“抱歉,我不能让这事发生。”
“本王的家事,与你何干?”
女帝的声音骤然冷冽,周身内力隐隐浮动,马车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侯卿却浑不在意,依旧笑得从容:
“蚩梦姑娘乃我师父,师父喜欢林远,徒弟自然要为师父分忧。”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你若是嫁给了林远,师父只能做妾——这可不妥。”
“哼。”
女帝冷笑一声,眸中寒意更甚,
“她连妾都不可能。”
侯卿笑意更深,却透着几分危险:
“那好,我会助师父一臂之力的。”
他缓缓起身,掀开车帘,夜风灌入车厢,
“还请……岐王小心一些。”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跃下马车,白衣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李星云身旁。
女帝独自坐在车内,指节捏得发白,眼中怒火翻涌,可她恨的不是侯卿,而是林远那个混蛋!成天在外招蜂引蝶。
“回去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与此同时,凤翔王府内。
“啊——嚏!”
林远猛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嘀咕道:
“谁骂我?”
他正收拾着案上的文书,忽然觉得后颈一凉,莫名打了个寒颤。
“殿下,属下已准备好,随时可以行动。”
钟小葵突然出现在身后,没有一丝动静,林远吓的直接跳了起来,大口喘息,
“你,你走路没音啊?”
“属下有罪。”
“罢了罢了,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