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信义自连浩龙以下,几员骨干个个狠辣果决,手上都有过命案子。
倘若这事发生在泰国,凭八面佛在此地的势力,只需一声令下便可将其连根拔起。
但在港岛,情况完全不同。
调人过去少了无济于事,多了又易激起本地社团反弹——港岛一向排外,外来势力插手江湖纷争,极易引发众怒。
当然,并非全无转圜余地。
只要表明来意并非占地盘、争利益,理论上不会触及其他社团底线。
但问题是,为此付出巨大代价去得罪一个已有根基的帮派,只为赚取一亿报酬,实在划不来。
更何况,如今倪永孝之所以愿意俯首听命,正因背后有韩琛这把刀悬着。
只要威胁仍在,他就必须依赖八面佛的庇护。
一旦韩琛伏诛,大患解除,倪永孝再无后顾之忧,又怎会甘心继续受制于人?所以无论从大局出发,还是权衡自身利害,他都不能答应。
“阿孝啊,”八面佛语气沉稳,“按情理,我是该为你撑腰。
可韩琛现在是忠信义的人,你也清楚港岛那些社团对外来者的戒心。
我要是大规模派人介入,等于是踩了所有人的红线。
一旦闹僵,你不只是跟忠信义结仇,更是把整个港岛道上都得罪光了。
要是没能一举解决对方,反而会让你家人陷入险境。”
这番话讲得滴水不漏,连拒绝都显得情真意切。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现在韩琛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正是因为忌惮八面佛的存在。
可一旦双方彻底撕破脸,没了缓冲余地,对方必定会先拿家人开刀。
以八面佛在港岛的影响力,若真爆发全面冲突,未必能确保倪家上下周全。
至于将家人接到泰国避难?倪永孝压根没敢往那方面想。
为报父仇,把全家性命交到八面佛手中,简直等于自投罗网。
此人岂是良善之辈?送来容易,日后还想带走?怕是连门都没有。
“我明白了……”倪永孝低头应声,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力。
“别灰心,”八面佛拍了拍他的肩,“机会总会有的。
将来若有合适时机,我一定亲自为你出这一口气。”
“多谢佛爷体谅。”倪永孝缓缓抬头,眼中光影微动,终究未再多言。
倪永孝此行未能如愿,只得悻悻返回港岛。
与此同时,在湾仔背地的一角,刘健正待在健合会新开张的夜店中喝酒。
这家夜店是目前台背规模最大的一家娱乐场所,甫一开业便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此刻他站在二楼走廊,手握一瓶冰镇啤酒,倚着栏杆俯视下方舞池——人群在光影交错间疯狂扭动,形影晃动如同幻境。
他对这样的场面向来情有独钟,尤其是从高处俯瞰时,那种掌控全局的快感令他心潮澎湃。
正当他沉浸在这片喧嚣之中时,白毛阿坏悄然出现在身旁。
“老大!”
“什么事?”刘健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我有样东西想请您瞧瞧。”白毛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美钞递了过去。
刘健接过那两叠百元面额的绿票子,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老大,您仔细看看,能不能分出哪张是真的,哪张是假的?”白毛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与得意。
虽说省岛通用新台币,但刘健经手的军火交易和与程子龙合伙的走私生意,清一色以美元结算,对这种外币自然不陌生。
眼前这两张钞票都略显陈旧,明显已在市面上流转许久。
他知道,伪钞最难辨别的阶段往往是崭新或半旧之时;一旦用得久了,因纸张材质差异,真伪之间往往会在触感、色泽乃至细节纹路上显现出破绽。
可这两张拿在手里反复摩挲良久,他竟无法断定哪一张更接近真品——甚至感觉两张都像真的。
为了验证判断,他又从钱包抽出一张自用的百元美钞并列对比。
虽然后者稍显簇新,但从质感、颜色到防伪水印等各项特征,三者几乎毫无差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