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青色的光晕涟漪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最终完全敛入那方古朴的龟甲之中。
【引辰归元】表面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先前那如同活物般流转不息、引动地脉的山川星辰刻痕,此刻也仿佛耗尽了所有灵性,复归为深邃而沉寂的纹路,只余下一丝温润如玉的余韵,证明着它先前曾爆发的神异。
那股强行引导山川地脉、短暂改写战场规则的恐怖力量,如同它出现时那般突兀地消散了,如同沉重的帷幕落下,留下的是遍地狼藉的残骸、弥漫不散的血腥与硝烟,以及一种大战过后近乎令人窒息的、短暂的死寂。
战场中央,那三个巨大的陷坑如同大地上狰狞的伤口。
坑中,先前那些闪烁着土黄色微光、蕴含着地脉之力的坚韧藤蔓,此刻光芒已然散尽,只剩下大量被巨力撕裂、扭断的残藤,断裂处渗出腥臭粘稠的墨绿色汁液,与坑底的泥土混合在一起。
坑底深处,那三具曾不可一世的黑煞尸傀,此刻如同被远古巨神抡起山岳砸过的顽铁,肢体以各种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甚至折断。
它们青黑色的、曾经刀枪不入的皮肤上,布满了焦黑的灼烧痕迹和深可见骨的勒痕,那是翼王旗的意志烈焰与山川地脉的束缚之力共同作用留下的印记。
它们庞大的身躯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微微抽搐一下,但眼中那两团代表着邪能核心的暗红邪火,已彻底熄灭,只余下空洞、死寂的眼窝,证明着这些杀戮造物最终的结局。
它们体表那层经由【归墟草】精华和邪恶秘法强化的、近乎无敌的邪能屏障,在翼王旗浩荡正气的持续压制与【引辰归元】引动的、最本源的山川地脉之力双重、甚至是叠加的打击下,终于被从根源上彻底摧毁、瓦解。
残存的游击队员们,大多挂了彩,人人带伤。他们拄着几乎报废的柴刀、断裂的竹矛,或是直接瘫坐在地上,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地起伏着,贪婪地呼吸着混杂了死亡与幸存气息的空气。
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在他们满是硝烟和尘土的脸上冲出道道沟壑,顺着下颌滴落,砸在脚下这片被反复践踏、浸透了同伴与敌人血液的土地上。
环顾四周,原本并肩作战、呼吸相闻的战友,此刻已有十数人永远地倒下了,他们以各种不屈或悲壮的姿态,凝固在了这片他们誓死守护的河滩上,再无声息。
浓烈的悲怆与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无法言说的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让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艰难。
“打扫战场!还能动的,警戒四周!把…把牺牲的同志…都…都抬回来…找个干净地方…” 杨振山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完全走调,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背靠着那块承受了最多冲击的巨石,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以及强行以心头血催动翼王旗带来的精神与生命力的双重透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已经出现了模糊的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