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叶世新和叶康元去了采石坑,叶永盾只好出面,并且让新任妇女主任刘丽萍和他一同前往。
按理说,死对头叶有财门上的事情,刘丽萍还真不愿意去处理。但她现在身为妇女主任,而且她与冬雪妈早就成了好姐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她向丈夫交代了几句,就急急忙忙出了门。
叶德兴随即关上小卖部的大门,骑上摩托车赶往采石坑。
守财奴的小卖部里乱七八糟的,柜台上的玻璃还被守财奴自个给打破了一块;小卖部外面散落着冬雪母女的衣服物品,还有冬雪的书本文具;门里门外都聚满了人——公婆与儿媳妇的矛盾纠纷在村里并不少见,但闹腾出这么大动静的,实属罕见。
人堆里,除了一些个好心拉架的,其余人都愤愤不平,纷纷指责着守财奴夫妇——这一对夫妇的为人,在坡上向来饱受诟病,尤其是对待儿媳妇和孙女方面。
在人们的指责声之中,守财奴不仅没有收敛,反倒更加激动,嘴上更是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喷;马双喜依然倒在地上翻滚哭闹,又是冤枉儿媳动手忤逆她,又是扬言要死给儿媳妇看;冬雪妈撞到门柱上受伤了,血流不停,几个好姐妹正在照顾她,但她的心怕是已经死了,此时连哭也哭不出来;冬雪被这场面吓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几个好心的婶子看见了,将她领到一旁,安慰着她。
她也哭不出来。
永盾和丽萍赶来之后,人们自觉地让了一条路出来。
除了不能消停的守财奴夫妇,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想看一看,村长和妇女主任将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永盾一脸的严肃,径直走到守财奴的面前。
守财奴还在气头上,根本不搭理永盾,依然破口大骂。
倒是马双喜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指着自己头上的大包,对村长哭诉道:“村长大人,你可得为我做主。你看,那个忤逆女人,差点就把我打死了。”
她这是恶人先告状。
永盾不相信冬雪妈会动手,就想找一个知情人问一问当时情况。
就在这时,躲在屋子里的叶东庆冲了出来,对永盾大喊道:“不对!不是二婶动手打奶奶的,是奶奶自己摔倒撞伤的。”
真相大白。
大家都猜得到是马双喜无中生有,冤枉冬雪妈。
大家却想不到叶东庆会在这时候站出来维护冬雪妈。
人群立即爆发出一阵谩骂——马双喜昧良心、不要脸!
马双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平时百般宠爱的孙子,会站出来指证她。她又羞又恼,冲上前去想要教训孙子。但叶东庆的妈妈及时站了出来,将儿子拉回屋子里。
马双喜不能如愿,索性一屁股坐回地上,再次哭天抢地,再次扬言要上吊、要喝农药。
刘丽萍着实气愤这个不要脸的马双喜,真想去找一瓶农药来,看这个不要脸的老妇女,是不是当真能喝下去。
但是,说到底她不能做这么出格的事情。而她也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只能看着永盾打算怎么办。
守财奴见真相给捅了出来,只能收敛了一些。
永盾适时地掏出一支烟给守财奴。
守财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烟接了过来。
永盾为他点上烟,并开导道:“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得整这么大的动静出来。一家人不得安宁不说,也叫外人看笑话。”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只能晓之情理,劝好、劝和——永盾也算是深谙此道。
守财奴自然懂得这些道理,但在他的心里,一些世俗观念、一些陈旧思想、一些偏见等等,根本就是根深蒂固,不然也不会发生那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眼见着宝贝孙子跑出来道出事情的真相,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一味指责儿媳妇了。但他心里的怨气不能就此消除,就当着村长和众多乡亲的面,开始大倒苦水。
“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苦。以前家里穷,我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大儿子成人了,我东挪西凑才给他讨到老婆;好不容易开了一间小卖部,现在又要面对别人的竞争……”
后面这句话,明显是针对刘丽萍的。
“轮到小儿子成人了,家里的情况是好了一些,可偏偏儿媳妇不争气,下不了蛋!害得我一再花钱,才让小儿子的香火得以延续……唉,一个孙女、一个孙子都不是亲生的,叫我在乡亲们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我、我连去死的心都有!”
刘丽萍不想跟他计较针对她的那些话,但听到后面这些话,她就再也按捺不住了。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妇女主任,怎么能够容忍守财奴在这里说这种有辱妇女儿童的话。
她走到守财奴面前,很不客气地说:“什么叫做‘下不了蛋’?你嘴里还有没有人话?冬雪妈是因为生理缺陷,才导致不能怀孕。她已经够痛苦的了,作为家人,你非但不能理解,反倒在这里大放厥词!有你这样当家人的吗?”
“我……我……”守财奴一时还找不到回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