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金田家养的一头大肥猪,拱倒了石条,从猪圈里跑了出来,左邻右舍合力将猪围住归圈,他就拿了一些旱烟出来慰劳大家。由于制作手艺一般,旱烟抽起来又冲又辣,卷上一支能管好长的劲儿,倒也是合了山里人粗犷的口味。虽然德安年纪轻轻的,但是烟早已成瘾,而且现在这个场合也确实需要抽几口烟,以缓解心中的焦躁。
无关人员早被村里的接生婆兼媒婆春婶给打发走了,产房里只剩下德安的妈妈和奶奶,配合她前后忙活着。也就叶德安焦躁不已,时不时地跑到院埕口看上一眼,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这是李月华的头胎,屋里时不时传出她的喊叫声,看来受罪不小。村里有一间小卫生室,只是唯一的村医不给接生,赤脚医生又都是男的,时下农村又不兴到乡卫生所生孩子,所以还普遍存在接生婆这个行当。
另外,大家可别小看了这个春婶——在上山村,尤其是苦茶坡上,接生与说媒这两件事情基本上被她包办了。因此,村民们都说,春婶一进谁家的家门,谁家准是要有喜事了,村民们都把她当成“喜婆”来看待。
突然,屋里传出产妇震天的吼叫声,差点没把屋顶长了青苔的老瓦片给掀了。叶德安紧张得拔腿就跑到院埕,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往产房门口张望几眼,又焦躁不安地倒回去,继续蹲在厨房门口抽烟。
没过多久,一阵清脆的婴儿初啼声传了出来,厨房内外的人,这才一个个笑逐颜开。
就在这紧张与欢喜之间,一个小生命诞生了。
“哇、哇……”的哭啼声,强有力地从屋子里冲出,冲撞着这一所刚好挤着四代人的老旧泥瓦房。
此时,知了停止了聒噪;麻雀扑腾一阵飞,从一片稻田又钻进另一片稻田,藏匿了动静;正午的太阳,热烈地泼洒着它的光辉——叶家人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水池旁的空地上,卧着一头正在悠闲吃草的耕牛——今年生肖刚好属牛。耕牛一边嚼着这个季节鲜嫩的青草,一边仰起脖子望向泥瓦房——仿佛它也知道有一个小生命诞生了。
空地外有一块菜地。
摘了一茬的空心菜,正努力地冒出新芽;并不高产的茄子,要隔好久才能摘上一回;倒是一排豆角秧上挂着许多嫩绿的豆角,不仅是这个季节常上饭桌的菜肴,也会尽量留一些泡酸豆角。
若要说起这个豆角,山里人都喜欢用它来焖一锅猪油渣豆角饭,再搭配上黄花菜鸡蛋汤,保准是滋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