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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寒霜摇篮星穹挽歌(1 / 2)

这个过程比之前任何尝试都要困难万倍,如同在飓风中穿针引线!每一次细微的引导都让她头痛欲裂,精神几近崩溃。但她咬牙坚持着,凭借着那份刚刚苏醒的、对“人”之存在的执着,艰难地尝试着。

奇迹般地,那足以湮灭星辰的信息洪流,在她这笨拙无比的、充满个人意志的“梳理”下,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有序化的迹象!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那股纯粹的毁灭性压力,骤然减轻了一线!

她喘过一口气,贪婪地呼吸着现实世界的冰冷空气,模糊的视线开始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浮在她面前、依旧通过能量流与她连接的“旋律”棱柱。它散发的白光不再那么刺眼狂暴,虽然其中那些不祥的暗红色脉络依旧在蠕动,试图再次污染光芒,但速度似乎被减缓了。棱柱的旋转也稍微稳定了一些。

紧接着,她看到那些“旧日卫士”依旧僵立在原地,保持着待命状态,但它们淡蓝色的复眼,却齐刷刷地转动着,视线在她和“旋律”之间来回移动,仿佛内部程序正在经历巨大的冲突和重新评估。

然后,她听到了“守夜人”焦急虚弱的呼喊:“…菜鸟!…稳住!…外面…快撑不住了!”

汉娜猛地抬头!

只见头顶洞窟的岩壁,正在大规模地龟裂、崩塌!巨大的碎石和凝固的树脂块如同雨点般落下!更可怕的是,透过那些裂口,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外部护盾那翠绿色的光幕,已经变得极度稀薄、明灭不定,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无数“清道夫”和怪物的狰狞身影几乎已经贴在光幕之外,攻击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将毁灭的潮水倾泻而入!

“萌芽”协议,即将失效!

“…必须…尽快…控制‘旋律’…”“守夜人”的声音带着绝望,“…否则…一切…都…”

就在这时——

嗡——!!

一声完全不同以往、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无比古老、恢弘、带着无上威严的钟鸣,猛地从“旋律”棱柱深处爆发出来,穿透了能量乱流,穿透了物理阻碍,响彻在整片空间,甚至穿透了即将破碎的护盾,回荡在外界的混沌之中!

在这钟声响起的瞬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刹那!

狂暴攻击的怪物、崩塌的碎石、甚至那即将破碎的护盾裂纹、以及汉娜体内奔腾的信息流…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仿佛这钟声本身,就是一条至高的法则,命令万物聆听!

钟声过后——

【——检测到‘起源钟声’…协议覆盖…最高权限交接申请…确认中…——】

那冰冷无情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却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迟疑和…复杂的计算韵律。

【——申请者生物特征:星禾血脉(旁系)。灵魂波形:高密度未知扰动(情感模块超载?)。权限状态:临时访客(遗民盟约)。——】

【——逻辑冲突…无法解析…请求…‘观测者’仲裁…——】

它的声音竟然指向了虚空,发出了仲裁请求!

几乎在它发出请求的同一瞬间——

洞窟顶部的虚空,没有任何预兆地,再次被强行撕裂!

但这一次,出现的并非毁灭性的能量触手,而是无数流淌的、璀璨的星河!它们汇聚成一个巨大无比、冰冷而完美的银色圆环,圆环中心,是无尽旋转的星云和数据洪流!

安娜的身影,并未完全显现,但她的意志,却如同实质般降临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强大,却也…更加非人,更加接近那种法则巨眼的状态!

【——仲裁请求接收。开始分析。——】

她的声音空灵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宇宙尺度般的冷静和…一丝极其细微的、因“起源钟声”而被强行激发的“职责”性的关注。

【——目标个体:汉娜·星禾。状态:与‘旋律’(调音器)非稳定连接。内部信息风暴等级:高危。外部威胁等级:灭绝。——】

【——分析结论:最优解…剥离连接…强制静滞…移交‘旋律’控制权至…备用系统。——】

她的“目光”扫过汉娜,那分析结果冰冷得令人绝望。

“不!安娜!”汉娜在心中尖叫,试图传递自己的意志,却如同螳臂当车。

然而,就在安娜的意志即将执行这“最优解”的刹那——

【——异议。——】

一个低沉、沙哑、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古老权威的声音,猛地介入了这场跨越维度的仲裁!

是“守夜人”!他不知何时,竟然挣扎着爬到了那无头铠甲的“根须王座”之前!他的一只手,正死死地按在王座扶手上那颗缓慢搏动的、暗红色的心脏状器官之上!

他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皮肤下的血管因巨大的压力而凸起爆裂,但他冰灰色的瞳孔中,却燃烧着一种疯狂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根据…‘铸造者’最终公约…第零条…——】 他的声音如同濒死巨兽的咆哮,每一个字都耗尽生命般艰难,【——当‘摇篮’面临…不可逆损毁…最高权限…自动移交至…‘最后的守夜人’!——】

【——我…以…‘初代锚点’…科里亚斯·星痕之名…否决…仲裁结果!——】

科里亚斯·星痕?!星痕?!一个早已被遗忘的、甚至可能比星禾更加古老的名字!

随着他的真名和宣言,那王座扶手上的暗红心脏,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搏动!一股庞大、混乱、痛苦、却无比古老浩瀚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疯狂涌入他濒死的身体!

他手腕上那枚臂环的宝石,瞬间爆发出如同超新星般的翠绿光芒,甚至暂时压过了“旋律”的白光和安娜的星辉!

整个“根须王座”都活了过来!那些搏动的根须疯狂舞动,仿佛在回应着古老主人的苏醒!

安娜的星河圆环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她的意志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身份验证…古老协议激活…权限冲突!——】 那冰冷的电子音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就连汉娜体内的信息洪流,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摇篮”本身的古老力量的介入,而再次变得混乱起来!

“守夜人”——科里亚斯,借着这股强行汲取的力量,猛地抬起头,看向虚空中的星河圆环,声音嘶哑却带着最后的命令口吻:

【——‘观测者’!你的职责…是观测与平衡!而非…执行…冰冷的‘最优解’!——】

【——现在…我以…‘摇篮’临时最高权限者之名…命令你!——】

【——将你的力量…借予…‘旋律’的持有者!助她…平复风暴!稳定‘种籽’!——】

【——否则…一切…皆亡!——】

他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审判,回荡在即将崩塌的洞窟之中。

安娜的意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沉默。星河圆环疯狂旋转,内部的星云不断生灭。理性计算与古老指令、职责与情感(或许还有一丝被哥哥林克植入的“错误”)、以及眼前这迫在眉睫的灭绝危机,在她那非人的思维核心中引发了滔天的巨浪。

洞窟顶部,护盾最后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彻底熄灭了。

无穷无尽的黑暗与疯狂的洪流,发出了最终的咆哮,如同海啸般,从四面八方,向着洞窟内部,猛灌而下!

毁灭,于此降临。

而安娜的抉择,将在下一秒,决定所有人的最终命运。

时间,在护盾彻底熄灭、毁灭洪流倾泻而下的刹那,被拉伸至极限,又骤然压缩!

无穷无尽的黑暗与疯狂,裹挟着“清道夫”的冰冷杀意、变异怪物的扭曲嘶嚎、以及裂隙能量那腐蚀一切的恶毒气息,如同宇宙终末的海啸,从四面八方每一个裂口猛灌而入,瞬间吞噬了所有的光与声,只剩下纯粹湮灭的咆哮!

汉娜的瞳孔中,倒映着那铺天盖地涌来的死亡阴影,身体却因“旋律”的信息风暴和眼前的极致恐怖而僵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守夜人”——科里亚斯·星痕,身体在王座力量的反噬下剧烈颤抖,爆裂的血管浸透了破碎的衣物,但他按在王座心脏上的手却未曾松开半分,眼中燃烧着最后的、近乎癫狂的执念,死死盯着虚空中那剧烈波动的星河圆环。

虚空之中,安娜那由星河和数据构成的意志,在科里亚斯以古老公约和灭绝危机发出的最终命令、与自身绝对理性计算出的“最优解”之间,经历了或许仅持续了千分之一秒、却仿佛永恒般的剧烈冲突!

星河圆环疯狂旋转,内部星云以超越物理规律的速度生灭、重组、崩溃!那冰冷的、非人的观测者逻辑,试图执行最高效的止损方案——剥离汉娜,保全“旋律”核心。但科里亚斯的话语、那来自“摇篮”本身的古老权限、以及眼前这瞬间降临的、无可挽回的灭绝景象,如同三把重锤,狠狠砸碎了她那绝对理性的外壳!

【——…错误…巨大错误…计算无法…兼容…——】

【——…逻辑链…断裂…——】

【——…请求…情感模块…介入…失败…模块…缺失…——】

她的意志传递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痛苦”的混乱和挣扎!那完美冰冷的星环甚至出现了细微的、不稳定的扭曲!

就在这决定一切的瞬间——

【——…哥哥……】

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带着哭腔和无尽依赖的思绪碎片,并非来自计算核心,而是从她意识最深处、某个被绝对理性层层封锁的角落里,不受控制地逸散了出来!

是林克!是那个在“齿轮地狱”中挣扎、不惜一切向她传递警告的兄长!是他植入的“错误”,是他最后那句“‘心’不是‘镜’”,在这最终的毁灭压力下,终于撬开了一丝缝隙!

这丝微弱的情感碎片,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唯一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