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攻击的目标并非“旧日卫士”,而是狠狠撞在了汉娜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
轰!
爆炸声中,大量早已沉淀万古的、闪烁着微弱磷光的孢子尘埃被猛地炸起,瞬间形成一片浓郁无比、遮蔽一切视线的灰绿色尘雾,将汉娜的身影和射来的深蓝射线全部吞没!
是“守夜人”!他在最后关头,用尽最后力量,并非攻击卫士,而是制造了混乱!
深蓝射线射入尘雾,发出冰冻的滋滋声,却失去了目标。
尘雾中,汉娜被爆炸的气浪推了一个踉跄,却也因此阴差阳错地避开了致命的射线。她咳嗽着,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凭着记忆和感觉,拼命向王座方向冲去!
她能听到身后传来“旧日卫士”能量武器再次充能的微弱嗡鸣,以及它们进入尘雾、金属脚爪刮擦地面的冰冷声响!
越来越近!王座的轮廓在尘雾中若隐若现!
她已经能看到那无头铠甲,能看到那被捧着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旋律”!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令人心悸的和谐波动的刹那——
王座上,那具端坐了万古的无头铠甲,猛地动了一下!
并非攻击,而是它那只捧着“旋律”的手,极其轻微地、仿佛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仿佛因为刚才节点的扰动和孢子的刺激,某种沉寂的机制被短暂激活了!
就是这一下颤抖!
那不断旋转的“旋律”棱柱,竟然从那只金属手掌中…滑脱了出来!
它并没有坠落,而是悬浮在了半空之中,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散发出的和谐波动瞬间变得强烈而…不稳定!
白光变得刺眼,那空灵的“旋律”开始出现嘈杂的变调,仿佛一首完美的乐章突然被注入了不和谐的音符!
整个洞窟内的能量场瞬间变得极度混乱!根须王座的搏动变得更加狂躁痛苦!“旧日卫士”的动作也再次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错误,仿佛接收到了矛盾的指令!
机会!天赐的机会!
汉娜猛地扑上前,伸手抓向那悬浮的、躁动不安的“旋律”!
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纯净的白光——
滋啦——!!!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磅礴的、蕴含着无尽信息和维度真理的能量洪流,瞬间沿着她的指尖,狂暴地冲入她的体内!
“啊——!!!”汉娜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感觉自己的灵魂和每一个细胞都要被这恐怖的信息流彻底撑爆、撕裂、湮灭!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光怪陆离,无数破碎的星图、无法理解的古老知识、以及…一双冰冷、愤怒、仿佛由纯粹法则构成的巨大眼睛,在她意识中猛地睁开!
【——警告!未经授权接触最高权限物品!——】
【——检测到异常生物信号!执行净化———】
一个冰冷、至高无上、与安娜的观测者声音相似却更加古老无情的电子音,直接在她脑内炸响!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崩溃的瞬间——
另一股温暖、坚韧、带着无尽悲伤和守护意味的琥珀色能量,猛地从侧上方涌入她的意识,强行包裹住了那狂暴的信息流,如同堤坝般艰难地抵挡着冲击!
【——稳定…心神…跟随…我…——】 那古老的意念再次响起,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迫和吃力。
汉娜凭借着一丝本能,死死守住最后一点意识,跟随那琥珀色能量的引导。
同时,因为她抓住了“旋律”,那些“旧日卫士”仿佛接到了最高指令,所有的攻击行为瞬间停止,僵立在原地,淡蓝色的复眼全部聚焦在她身上,进入了某种…待命状态?
洞窟内,只剩下根须王座狂乱的搏动、汉娜痛苦的喘息、以及“旋律”能量在她体内与琥珀色能量激烈对抗的无声轰鸣。
“守夜人”挣扎着想冲过来,却无力地摔倒。
成功了…也仿佛…引发了更大的灾难。
汉娜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抱着头颅,感觉有什么东西…快要从内部炸开了。
而那悬浮在她面前、与她身体通过能量流连接在一起的“旋律”棱柱,其散发的白光中,开始隐隐渗透出一丝丝…不祥的…暗红色脉络…
仿佛某种沉睡在“旋律”深处的、更加可怕的东西,正在被意外唤醒。
痛苦。
不再是肉体的伤痛,而是灵魂被投入了信息与能量的炼狱,每一寸意识都在被强行撕碎、填充、然后再次撕裂。浩瀚磅礴的维度真理、冰冷无情的净化指令、还有那双由纯粹法则构成的愤怒巨眼的凝视…这些完全超出汉娜理解极限的存在,正通过“旋律”棱柱与她指尖的连接,狂暴地冲刷着她的每一个神经元。
“啊——!!!”她发出的惨叫已经不像人声,更像是灵魂被碾碎时最后的哀鸣。她蜷缩在地,双手死死抱住仿佛要炸开的头颅,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视觉、听觉、触觉全部被剥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毁灭性的信息风暴。
那温暖而坚韧的琥珀色能量,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灯塔,死死守护着她意识最后的核心,艰难地抵挡着最致命的冲击。但这守护显然极其吃力,汉娜能“感觉”到那琥珀色的光芒正在被庞大的信息流快速消耗、侵蚀。
【——坚守…你的…本质…拒绝…同化…——】 那古老的意念在她脑海中响起,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和震颤,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本质?她的本质是什么?是星禾血脉?是那点早已消散的“源初”回响?还是…只是汉娜自己?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彻底冲垮,沉沦于这无尽的混乱风暴时,一段被深埋的记忆碎片,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浮现出来——
*泵站井下,莉娅残影消散前,那温柔而坚定的眼神。*
*“…生命…不是数据…汉娜…感受它…而不是…计算它…”*
*哥哥林克推开她时,那双总是沉静眼眸里碎裂出的、最原始的恐慌与保护欲。*
*母亲艾莉丝金属义肢上缠绕的、永不屈服的藤蔓。*
*遗民老妇人交出符石时,那浑浊独眼中的决绝与期盼。*
这些画面,这些情感,这些属于“人”的、而非冰冷造物的羁绊与温度,在她即将熄灭的意识中,猛地燃烧起来!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定、炽热的力量,从她血脉最深处,从她灵魂最核心的地方涌出!它不是去对抗那信息洪流,而是像一颗投入狂暴大海的顽石,固执地、清晰地存在着,宣告着“我”的存在!
这力量如此渺小,在那浩瀚的洪流面前不值一提。但它的出现,却仿佛在绝对的混乱中,投下了一颗绝对的“锚点”!
那狂暴的信息洪流,似乎极其细微地…滞涩了一瞬。那双法则构成的巨眼中,闪过一丝类似于“困惑”的波动。冰冷的净化指令也出现了刹那的紊乱。
就是这一瞬间的滞涩!
一直艰难支撑的琥珀色能量猛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就是现在!引导它!用你的‘理解’!而非‘承受’!——】
一股更加精妙复杂的意念涌入,不再是单纯的守护,而是教导她如何在这恐怖的能量风暴中保持自我,并尝试去“梳理”而非“对抗”那无穷的信息!如何将自身那微弱的心念之力,如同绣花针般,去牵引一丝丝能量的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