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的话还没说完,白氏猛地一掌拍在紫檀木桌案上!
“我就是死!就是把沈家这点家业全烧了!也绝不会向那个贱人低头!更不会让她拿走一个铜板!”
白氏刚撂完狠话,隔壁沈昊养伤的东南院,就传来了刺耳的瓷器碎裂声和丫鬟惊恐的尖叫!
又砸东西了。
白氏的心猛地一沉,和沈珩对视一眼,慌忙冲过去。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
沈昊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像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地上是泼洒的药汁和碎瓷片。
“老爷,您,您多少喝点药啊。”白氏强忍心酸,上前劝慰。
“喝药?”
沈昊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呵,太医都说了,我这腿,骨头碎成了渣,筋脉尽断。就算伤口愈合,也不过是个瘫在床上的废物。一个连屎尿都要人伺候的废人。喝药?喝药有什么用,不如死了干净。”
他猛地捶打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状若癫狂。
他沈昊,生来就是天之骄子。
云国公世子,少年袭爵,权势滔天。
连皇子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嫡女是宠冠后宫的丽妃,儿子是前途无量的世子。
他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变成一摊烂泥,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死意,已在他眼中凝结。
白氏吓坏了。
口水说干,沈昊却紧闭双眼。
就连沈珩来劝,也是没有任何反应。
屋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绝望。
两人拖着沉重的脚步退出房间,白氏一夜之间像是老了二十岁,背脊都佝偻了。
她抓着沈珩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珩儿,真的,没有别的路了吗?我们,就真的只能去求那个小贱人?”
沈珩脸色灰败,沉重地点点头:“娘,宋时愿,恐怕是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生机了。若她也……”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那一夜,白氏睁眼到天明。
天蒙蒙亮时,她如行尸走肉般爬起来,翻开了账本。
一千万两黄金。
这绝对是要掏空云国公府积攒了百年的底蕴。
若真答应了宋时愿,等沈昊的腿治好以后,云国公府便将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翌日清晨。
白氏再次来到东南院。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一个丫鬟满脸是泪、连滚带爬地从房间里冲出来,看到她,如同见了救星,语无伦次地哭喊:
“夫人,夫人,不好了,国公爷他,他,流了好多好多血。”
“什么?”
白氏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随后又踉跄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