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设局(1 / 2)

图书馆外清冷的夜风,未能吹散我心头那簇因“反向吞噬”而点燃的、危险的火焰。

恐惧依旧存在,但它不再是无边无际的、将我淹没的黑暗,而是化作了燃料,让我的头脑在极致的压力下变得异常清晰和冷静。

我不能硬碰硬。“影”的力量,无论是物理上的还是那种诡异的寄生能力,都远超于我。

正面冲突,我毫无胜算,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加速周宇的消亡。

寓言的核心在于“宿主自身的意志”和“关键节点”。

我需要创造一个“关键节点”。

一个能强烈刺激到真正周宇的意识,让他残存的意志爆发出足够力量,同时又能干扰、甚至暂时压制“影”的控制,从而触发那种不稳定的“危险共生”状态的契机。

这个契机,必须是一个只有我和真正周宇才知道的、承载着极强烈情感或记忆的“密钥”。

一个“影”绝对无法从周宇那里获取、也无法通过外部观察学习到的秘密。

我想起了周宇的母亲。那个在悲伤和恐惧中缄默的女人。

她身上,一定还有更深层、更不为人知的秘密,是关于那个“夭折”孩子的,也是关于这个家庭巨大创伤核心的。

一个连周宇可能都只是隐约感知,而“影”绝无可能知晓的细节。

这很冒险。非常冒险。如果操作不当,可能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但正如寓言所说,“欲行非常之法,需承非常之险”。

我开始有意识地恢复与“周宇”的联系,频率控制在比之前稍高,但又不至于引起过度怀疑的程度。

我绝口不提那晚的冲突,只是分享些日常琐事,偶尔抱怨工作,像一个努力维系友谊的、稍显唠叨的普通朋友。

“影”的回应依旧带着那种温和的平淡,但我能感觉到一种细微的审视和警惕,如同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流。

他在观察我,判断我是否真的如我表现的那样,已经将那次“意外”翻篇。

我耐心地等待着,像一个潜伏的猎人。

几天后,我再次约他出来,地点选在了一个人流适中的公园。

开放的环境能降低他的戒心,也方便我在必要时脱身。

阳光下,他看起来和那个在“素朴设计”工作的普通年轻人没什么两样,穿着廉价的休闲装,表情温和,甚至有些木然。

只有偶尔,当他目光扫过某些具有强烈设计感的建筑或景观时,我才能在他眼底最深处,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属于真正周宇的、对美与结构本能般的欣赏火花,但那火花转瞬即逝,迅速被一片空洞的平静所覆盖。

这让我更加确信,周宇的意识并未完全熄灭,他只是被压制了,被困住了。

我们沿着湖边慢慢地走,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阳光很好,微风拂过湖面,泛起粼粼波光,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正常得近乎诡异。

时机差不多了。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脸上刻意营造出一种混合着担忧、犹豫和最终下定决心的复杂表情。

“周宇,”我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沉重,“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他看向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表情:“什么事?你说。”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是关于你母亲的。上次……我不小心提起你弟弟的事,后来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就去看了看阿姨,想道个歉。”

他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我继续道,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密感:“阿姨的情绪还是很不好,她跟我说了很多……她说,当年那个孩子夭折后,她几乎崩溃,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噩梦。”

我注意到,他(或者说他体内的某个意识)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

“她梦见……自己怀里抱着那个死去的婴儿,但婴儿的眼睛是睁开的,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婴儿的嘴唇会动,用一种根本不是婴儿能发出的、冰冷的声音,反复地对她说一句话……”

我停顿了一下,营造出足够的悬念和压迫感,目光死死地钉住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那句话是……‘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你把我的生命,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