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扶住冰冷的岩壁,指甲几乎要抠进石缝里。怎么回事?是摔伤的后遗症?还是失血?缺氧?抑或是……这该死的地方本身的问题?
眩晕感持续了几秒,才像退潮般缓缓散去。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强烈的、仿佛记忆被硬生生挖去一块的空白感。刚才……刚才录制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好像……有些词句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手机,想回放一下刚才录制的视频确认。
就在我低头的瞬间——
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就在我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中,手电光晕的边缘地带……似乎有一个……影子?!
一个极其模糊、不成形、仿佛由纯粹黑暗凝聚而成的……影子!
它似乎就贴在我刚刚靠过的岩壁上,又似乎悬浮在离地不远的空气中。没有实体感,更像是一团流动的、不稳定的深色烟雾,边缘扭曲波动,仿佛在无声地蠕动。它就静静地待在那里,一动不动,却又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感”。
一股寒意,比这古墓深处万年不化的阴冷还要刺骨百倍,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我猛地抬起头,手电光束如同受惊的毒蛇,瞬间回咬过去!
刷!
惨白的光柱撕裂黑暗,精准地打在那片岩壁上!
空无一物。
只有冰冷的、布满凿痕的岩石,覆盖着灰尘和蛛网。刚才那个模糊扭曲的黑影,仿佛从未存在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是幻觉?是眩晕导致的视觉残留?还是……这鬼地方的光影把戏?
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规律地撞击着,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带来一阵阵虚脱般的眩晕。
恐惧,不再是模糊的预感,而是变成了冰冷的、实质性的东西,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
这里……真的有东西!
我再也无法忍受停留在这个位置。必须离开!必须找一个感觉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至少……背靠着墙!
我拖着剧痛的右腿,忍着左臂的刺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沿着倾斜的甬道向下移动。手电光在前方疯狂地扫射,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尽管这里根本没有风)都足以让我心脏骤停。那股无处不在的、被窥伺的阴冷感,如影随形。
甬道倾斜向下,仿佛通往地狱的更深层。空气愈发冰冷刺骨,那股怪异的甜腻腐朽气味也越发浓重。灰尘厚得惊人,每一步都带起一片呛人的尘雾,在手电光柱中翻滚。蛛网像破败的纱幔,层层叠叠地挂在甬道两侧和头顶,粘在脸上、头发上,冰冷滑腻,如同死人的抚摸。
不知爬了多久,剧痛和寒冷几乎榨干了我最后一丝力气。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甬道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入口。入口两侧的岩壁似乎经过了更精细的打磨,隐约能看到残留的、更加繁复的雕刻痕迹,但同样被厚厚的灰尘覆盖。
我几乎是爬进了这个空间。空间不大,像是一个前厅或者侧室。里面堆着一些腐朽不堪、几乎看不出原貌的木器残骸和碎裂的陶器。角落里,散落着一些奇形怪状、锈蚀严重的金属碎片,散发着浓烈的铁锈腥气。
我背靠着冰冷的、相对平整的岩壁,瘫坐下来,大口喘息。汗水、泥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粘腻冰冷。劫后余生的虚弱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感交织在一起,让我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手电光无力地垂在身前,光圈照亮了面前一小片布满厚厚灰尘的地面。光线扫过地面一处微微凸起的地方。
那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用还能动的左手,拨开上面厚厚的灰尘。
灰尘下,露出了一个冰冷、坚硬、带着弧度的……金属边缘?
我心中一动,忍着痛,用手和手电筒柄,小心地清理着周围的积尘。
渐渐地,一个物体显露出了它的轮廓。
那是一个……面具?
一个造型极其狰狞、怪异,仿佛融合了兽类和恶魔特征的……青铜面具!
它半埋在灰尘里,只露出了上半部分。面具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墨绿色的铜锈,如同凝固的污血。
眼睛的位置,是两个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圆形黑洞。即使隔着厚厚的铜锈,依然能感受到面具上雕刻的扭曲纹路所传达出的、一种非人的、充满恶意和诅咒的气息。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只沉睡的、随时会睁开眼的远古邪物。
仅仅是看着它,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邪恶感,如同实质的毒液,顺着我的目光,瞬间侵入了我的大脑!
嗡——!
剧烈的头痛毫无征兆地炸开!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了太阳穴!眼前的一切瞬间被撕裂、旋转!
“呃啊……!”我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中的手电筒“啪嗒”一声掉落在厚厚的灰尘里,光束歪斜地指向角落,整个空间瞬间陷入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不祥的半明半暗之中。
黑暗中,只有那个青铜面具上黑洞洞的“眼睛”,仿佛活了过来,在微弱的光晕边缘,无声地……凝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