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速之客(1 / 2)

剧痛如同风暴,席卷着大脑。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砸在太阳穴上,视野被撕裂成旋转的、闪烁的雪花点。青铜面具上那对黑洞洞的“眼睛”,在歪斜的手电光晕边缘,仿佛活了过来,带着冰冷的、非人的恶意,死死地“钉”在我的意识里。那不是看,是某种更深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侵蚀。

“呃…啊…” 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呻吟。我蜷缩在冰冷刺骨的灰尘里,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那面具散发出的无形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冷毒液,顺着视线疯狂涌入,搅动着脑髓,撕扯着神经。

无数破碎、扭曲、毫无逻辑的画面在意识深处爆炸开来:血色的天空、无声哀嚎的扭曲人形、无尽坠落深渊的失重感……还有,一张模糊的、带着诡异冷笑的……我自己的脸?

这感觉比摔伤更痛苦百倍!是精神上的凌迟!

“滚开!” 我猛地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在空旷死寂的石室里回荡,带着绝望的破音。

就在我濒临崩溃的边缘,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如同天籁(或者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惊雷),猛然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谁?谁在那儿?!”

一个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惊疑、恐惧,还有一丝强装的镇定。声音是从甬道的方向传来的!

有人?!这鬼地方还有别人?!

巨大的震惊瞬间压倒了脑中的剧痛和幻觉!求生的本能如同被强行注入的强心针,让我猛地睁开眼睛,挣扎着抬起头,循声望去。

手电筒还躺在几步外的灰尘里,光束斜斜地照亮一角堆满腐朽木器的角落。而甬道入口处,几道新的、晃动的手电光束刺破了黑暗,如同探照灯般在石室入口处扫射!

光柱首先扫过瘫软在地、狼狈不堪的我,停顿了一下,显然被我的样子惊住了。随即,光束迅速移开,紧张地扫视着整个石室内部——布满灰尘的地面、散落的腐朽器物、角落里的金属碎片……最后,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我面前不远处,那个半埋在灰尘里、只露出狰狞上半部的青铜面具上。

“老天爷……” 一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略显油滑的男声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颤,“这……这啥玩意儿?看着邪性得很!”

“别乱动!”另一个年轻些、但明显更沉稳冷静的男声立刻喝止,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他的光束牢牢锁定在面具上,充满了警惕和审视。

紧接着,第三个手电光加入了进来。这束光的主人似乎更加谨慎,光束在面具和我之间来回移动,最终聚焦在我身上。借着三道光束交错的光亮,我看清了来人的轮廓。

一共三个人。

离得最近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敦实的中年男人,穿着沾满泥浆的冲锋衣,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情和一种市井的圆滑感。刚才那个带口音、说“邪性”的显然就是他。

在他身后半步,站着一个年轻人,大概二十七八岁,身形挺拔,背着专业的登山包,手里拿着一个明显是专业级的强光手电和一台单反相机(镜头盖掉了,机身也沾满泥污)。他面容英俊,但此刻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充满了警惕和审视,正牢牢盯着我。刚才喝止“别乱动”的就是他。

最后面,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着破损眼镜的男人。

他穿着同样狼狈不堪的户外装,但气质明显不同,带着一种学者的书卷气,只是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哆嗦着,镜片后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个青铜面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他的手电光就是在我和面具之间移动的那个。

这三个人,和我一样,浑身湿透,沾满泥泞和枯叶,显然也是经历了一番狼狈的挣扎才到达这里。

“喂!你!还活着吗?”那个敦实的中年男人(老吴?)用手电光晃了晃我的脸,语气带着试探。

剧痛虽然稍缓,但大脑依然像被搅过的浆糊,眩晕和强烈的恶心感挥之不去。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水……”

那个背着相机的年轻人(王哲?)反应最快,立刻解下自己的水壶,拧开盖子,几步跨到我面前,蹲下身。他没有贸然靠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将水壶递过来,眼神依旧锐利地审视着我:“慢慢喝。你是谁?怎么掉下来的?”

冰凉的清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我贪婪地喝了几口,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虚弱沙哑:“林……林宴……旅游Up主……暴雨,迷路,摔下来的……” 我指了指剧痛的右腿和擦伤的额角,又指了指甬道上方,“上面……裂谷……藤网断了……”

“Up主?”王哲眉头微挑,似乎有些意外,但警惕并未放松。“我们也差不多。我是王哲,野外摄影师。这位是吴向导,本地人,叫他老吴就行。”他指了指那个敦实男人。老吴对我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眼神却还在警惕地瞟着四周,尤其是那个青铜面具。

“这位是张教授,地质学家。”王哲指向最后面那个戴着破眼镜、依旧死死盯着面具的男人。

张教授像是被惊醒,猛地收回目光看向我,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恍惚和……不易察觉的失望?似乎我的存在打断了他对那面具的专注研究。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声音有些干涩沙哑:“林…林小姐?你…你还好吗?腿伤怎么样?” 他的关心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