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看到那个有几分相似的侧影,阴影会反应如此剧烈?它在“害怕”什么?还是在…“提醒”我什么?
那个夜晚,手腕的阴影异常“活跃”。它在黑暗中清晰地“存在”着,冰冷的“触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没有刺痛,没有麻痒,只是一种沉重的、冰冷的“注视感”。仿佛有什么东西,通过这道细微的缝隙,在黑暗中静静地窥视着我。
我蜷缩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徒劳地试图隔绝那无形的注视。冷汗浸湿了睡衣。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女孩在阳光下挑选手链的画面,又迅速被陈屿在烛光下温柔的假笑、在风雪中疯狂扑来的身影、苏晚晴空洞流着黑泪的眼睛…所覆盖。无数碎片在黑暗中翻涌、碰撞。
手腕的冰冷感,成了这混乱漩涡中唯一清晰的锚点。
几天后,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消息传来。社区群里有邻居在问,有没有人看到住我对面楼那个叫小雯的女孩?她好像好几天没出现了,电话也打不通。物业去敲门也没人应。
小雯?我努力回忆。一个很安静的姑娘,好像是在附近画室学画的?偶尔在电梯里遇到,会腼腆地点头微笑。很年轻,大概…也二十出头?
心脏猛地一沉。那个在义卖上看到的侧影…似乎…就住在对面楼?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全身!我冲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看向对面那栋楼。小雯家的窗户紧闭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在下午的阳光下透着一股死寂。
手腕内侧的阴影,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强烈的、冰冷的悸动!像一颗被冰封的心脏,在极寒中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报警?说什么?说我看到一个和她侧影有点像的女孩,然后我手腕上有个看不见的“阴影”在悸动?他们只会把我当成疯子,或者ptSd发作的可怜虫。
我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窗户,手指紧紧抠着窗框,指节发白。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冰面上煎熬。手腕的冰冷悸动持续着,不强烈,却顽固地提醒着它的存在。
傍晚时分,警车和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划破了社区的宁静。停在了对面楼下。
我站在窗帘的阴影里,看着穿着制服的人上楼。心沉到了谷底。
后来听邻居零碎的议论:小雯在家昏迷了,好像是服用过量安眠药。原因不明。送医及时,救回来了,但精神状态很糟糕,一直在说些“黑暗”、“影子”、“被盯着”之类的胡话。
黑暗…影子…被盯着…
每一个词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手腕的阴影,在那个消息传来后的几天里,异常地“平静”。那种冰冷的“存在感”减弱了,蛰伏在皮肤之下,仿佛耗尽了力气。但我却感到一种更深沉的寒意。
它不是在“预警”危险。
它是在…共鸣。
共鸣于那个年轻女孩身上发生的、同样笼罩着黑暗与绝望的阴影。
陈屿死了,苏晚晴散了,但扭曲的种子,是否真的随着他们的消亡而彻底灭绝?还是像某种邪恶的孢子,飘散在空气中,寻找着下一个脆弱的心灵,附着其上,悄然滋长?而我这道蚀痕,是否成了它们感应的天线?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几天后,邮箱里躺着一封没有署名的邮件。只有一个附件——一张电子邀请函。设计风格冷峻而诡异,主色调是深邃的黑与暗红。标题是:“灵魂的罅隙:后创伤时代的艺术表达”。展览地点是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位于城市边缘旧仓库改造的小型艺术空间。邀请函下方,一行小字:
> “特邀见证者:林宴女士。您腕间的伤痕,即是入场券。”
没有发件人地址。像幽灵的请柬。
我盯着屏幕,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手腕内侧那片冰冷的阴影,如同响应召唤般,再次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期待?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我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光映在我苍白的脸上。左手,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手腕内侧那片看不见的、冰冷的蚀痕。
去,还是不去?
风雪已远,恶魔已坠。但蚀痕犹在,黑暗未眠。
新的罅隙,正在张开。
而我的选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