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灯泡发出最后一声的哀鸣,彻底熄灭。
黑暗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我僵在原地,手机屏幕的光照出漂浮的灰尘,远处铁门晃动的吱呀声越来越近——
咚。咚。咚。
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故意拖行什么重物。
我屏住呼吸,迅速将照片塞回信封,抓起小雨的箱子退到货架后方。手指碰到一个硬物,是角落里生锈的消防斧。
脚步声停在了b-17门口。
林宴?
苍老的女声让我浑身一颤。这声音有点耳熟......
是我,张春华。对方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货架,你爸的老同事。
光线里出现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是住在隔壁单元的张姨!她今天穿了件不合时令的高领毛衣,右手拄着登山杖,左手握着的正是我见过的老式手电筒。
您...怎么知道我在这?我没放下消防斧。
你爸临终前给我打过电话。她咳嗽两声,说如果你来仓库,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部诺基亚老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短信:
b-17地板下还有东西。小心张。
我猛地抬头,张姨的脸在手电筒逆光中模糊不清。
你爸是个好人。张姨突然说,登山杖轻轻敲击地面,就是太懦弱。
她向前一步,高领毛衣领口滑落,露出颈侧一块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反复刺伤留下的。
1993年7月16号凌晨,我值夜班回来。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看见你妈拖着个大行李箱往后院走。
我的手心沁出冷汗:您当时......
我多管闲事了。她苦笑,手指抚过伤疤,问你妈需不需要帮忙,结果第二天就被入室抢劫的划了脖子。
地板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我们同时低头——张姨的登山杖不知何时压住了一块松动的地板,露出
拿出来吧。她退后两步,你爸藏了二十年的东西。
我跪在地上,从缝隙里拽出个防水袋。里面是盘老式录像带,标签写着:
7.16 监控备份-销毁
日期正是小雨失踪那天。
仓库管理员室有台古董录像机。
屏幕雪花点散去后,出现我家后门的黑白监控画面。日期显示1993年7月16日,时间凌晨1:48。
小雨推门而入,穿着监控截图里那身校服。
快进到2:17,后门再次打开。母亲跌跌撞撞地冲出来,校服外套沾满深色污渍。她疯狂擦拭门把手,然后......
突然转向监控摄像头。
即使隔着二十年的录像带,那个眼神仍让我毛骨悚然——她早知道摄像头在哪。
她改了酒店监控时间戳。张姨突然说,真实时间应该往前推两小时。
画面跳到3:02,父亲的身影出现在后院。他跪在地上擦拭什么,然后......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他搬起一个长方形的物体,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墙体的夹层。
不止小雨。张姨的声音在发抖,你爸的日记里写过,淑芬在护校实习期间,有三个病人死亡......
录像带突然卡顿,发出刺耳的噪音。再恢复时,画面变成一片雪花。
最后一帧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像——
母亲站在镜头前,微笑着举起沾血的锤子。
离开仓库时天已全黑。张姨执意送我回旅馆,路上说起一件怪事。
火灾第二天,有人去过你家废墟。她压低声音,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影很像......
她的话被刺耳的刹车声打断。
一辆黑色面包车横在面前,车门猛地弹开。张姨突然把我往人行道上推:
一根针管从车内射出,精准扎进她的脖颈。
张姨!
我想拉住她,却看见车内伸出两只戴橡胶手套的手,一把将瘫软的张姨拖进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