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哄堂大孝(1 / 2)

年三十的黑夜,愣是被屯子的热闹劲儿顶开了个大口子。

张家屋里炉火通红。

狍子肉炖酸菜在铁锅里“咕嘟”冒泡,油花子滋儿滋儿响,满屋飘着勾魂的荤腥气。

冻鱼化了冰,搁大酱煨着,咸香四溢。

“整!卫国,干了这盅!”

李强脸喝成了酱猪肝色,端着豁口的粗瓷碗,

“狍子肉管够,咱就当是她娘的过肥年了!”

他筷子一划拉,叉起老大一块肉塞娜塔莉碗里,“吃!瞅你瘦的!”

娜塔莉抿嘴笑,脸蛋红扑扑道:“强子哥,你也吃!”

张卫国仰脖灌下烧刀子,辣得直咂嘴:“痛快!这年过的终于舒坦她娘几天了!”

他撕下烤得焦脆的猪耳朵,扔给脚边的小黑:“黑子,功臣,你也沾沾年气儿!”

小黑叼住,“嘎嘣”嚼得欢实。

小斑趴在暖和灶膛边,大脑袋枕着小白,眯缝着眼打呼噜。

林涵小手里攥着徐若琴新蒸的杂粮馍馍,上面红胭脂点得像朵花。

她小口咬着夹了厚厚酱猪肉的馍,眼睛亮晶晶道:“哥,肉真香!”

徐若琴忙着往桌上端热气腾腾的粘豆包嗔道:

“都慢点吃,锅里还有!娜塔莎,铁山,别愣着,动筷子啊!”

张铁山有点拘谨,娜塔莎倒是大方,给他碗里夹了块白嫩的鱼肚子肉。

她凑到张铁山耳边小声说道,

“铁山哥,吃鱼,年年有余。”

张铁山臊得脸都快埋碗里了,闷头“嗯”了一声。

屯子里,爆竹声零星炸响,是万喜拿出来的小鞭儿,孩子们捂着耳朵又笑又叫。

家家烟囱都冒着白气儿,肉香、烧酒味混着硫磺味儿,在冰天雪地里愣是蒸腾出一片滚烫的人气儿。

能活着,能吃饱,还能吃上肉,这年关,就是神仙日子!

范大剑家炕桌也摆满了。

猪头肉切得薄透,野猪肉炖粉条也是油汪汪一大盆。

他盘腿坐在炕头主位,脸绷得像块冻铁板。

“倒酒!”

范大剑眼皮不抬,冲儿子范小强扬了扬下巴。

范小强缩在炕梢,刚才偷摸尝了口他爹的烧刀子,辣得直吐舌头,这会儿脸还红着。

他赶紧爬起来,捧着大锡壶给他爹倒满。

“爹..........过年好。”范小强声音蚊子哼哼。

“嗯。”

范大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辣得他眯了下眼,喉结滚动,

“过了年,十五都别过完,你就给我滚去你二舅那木匠铺子学徒!听见没?”

范小强手里的筷子“啪嗒”掉桌上了,脸一下子白了:

“爹!我不!我想跟周铭哥学打猎!我不当木匠!”

“放屁!”

范大剑“啪”一拍炕桌,碗碟跳了三跳,

“打猎?打猎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瞅你那怂样!趴土坡上都能尿裤子,还学打猎?给野牲口当点心都不够格!木匠是手艺,是铁饭碗!你老子还能坑你?”

“我就不!”

范小强血性也上来了,梗着脖子,

“我不是小孩儿!我枪法练得比周铭哥都不差!凭啥我不能打猎?凭啥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