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主干,节节拔高,每一寸生长都伴随着玄奥道纹的自然生成。它变得挺拔而充满着一种不朽的韧性,仿佛不是血肉草木,而是由天地法则凝聚而成,坚不可摧,似乎能够撑起整片苍穹!
而那片最为关键的、代表着道种核心的稚嫩叶片,此刻也终于彻底舒展开来。它变得晶莹剔透,薄如蝉翼,却又坚韧无比。其上,无数细密如蛛网、玄奥如天书的青色风纹,如活物般自行流转、生灭不息。每一次流转,都仿佛在演绎着一种风之大道的至理;每一次生灭,都似乎在阐述着宇宙循环的奥秘。一股与天地本源深度共鸣的、圆融如意的无上道韵,从这片叶子上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心神空间!
风之真灵根——大成!
这已不再是“道种”,而是真正意义上,由后天凝聚而成,品质甚至可能超越了绝大多数先天灵根的……真灵根!
“轰隆隆——!!!!!!”
在风之真灵根彻底成型的那一瞬间,整个心神空间都为之剧震!一股难以想象的、精纯到极致的青色灵气,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如同在宇宙深处沉寂了亿万年的古老星河,轰然决堤!浩瀚无比的灵气洪流,裹挟着风之本源的无上道韵,从那真灵根之中轰然倒灌而出!
这股力量是如此的磅礴,如此的精纯,瞬间便冲垮了林默因连番激战、透支生命而早已枯竭、甚至出现细微裂痕的经脉与丹田!
他的气海丹田,在这股本质远高于他此前修炼出的任何寻常灵力的本源之力冲刷下,如同一个被无形巨手从内部强行撑开的气球,以一种骇人听闻的速度疯狂扩张!原有的丹田壁垒,在这股力量面前,简直比纸糊的还要脆弱。
炼气八层初期的壁垒——如同被巨浪拍碎的沙雕,应声而破!
炼气八层中期的关隘——仿佛被神兵斩断的朽木,摧枯拉朽!
炼气八层后期的桎梏——好似被天火融化的顽冰,瞬间消融!
“破!破!破!”
接连三次突破,几乎是在一个呼吸之间完成!浩瀚的灵力洪流一路高歌猛进,势不可挡,最终,他的修为在那炼气八层巅峰的门槛之前,才因后续力量的减弱,如涨满的潮水般缓缓平息,并以一种极为扎实的方式,稳固下来!
修为的暴涨,几乎是水到渠成的附带品。然而,真正的蜕变,此刻才刚刚开始!
那源自风之本源的灵力洪流,在以摧枯拉朽之势重塑并拓宽了他的丹田气海之后,并未就此停歇。它化作亿万道更为细腻、温和的能量细流,如同最滋润的春雨,无声无息地,缓缓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浸润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淬炼每一根看似坚硬的筋骨,冲刷每一个最为微小的细胞!
洗筋伐髓!
这是唯有在凝聚传说中的真灵根,或是吞服了那种逆天改命的无上宝丹时,方能有幸引动的、真正意义上脱胎换骨般的无上造化!
林默的意识虽然沉浸在大道感悟之中,但身体的本能却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肉身正在经历着一场匪夷所思的强化!
他能“看”到,自己骨骼中那些细微的杂质,被精纯的风灵力一丝丝地剥离、气化,骨骼本身则散发出如同上等羊脂美玉般的温润光泽,密度与硬度提升了数倍不止。他能“听”到,自己的筋膜在灵力的淬炼下拉伸、虬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变得比千年妖兽的龙筋还要坚韧。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奔腾之声,已不再是潺潺溪流,而是如同九天银河倒挂,江河咆哮,每一次心跳,都将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血液泵向全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甚至生出一种无比强烈的直觉:此刻,即便不动用丝毫法力,仅凭这具肉身之力,便足以硬撼下品法器的锋利锋芒,甚至能与一些专修肉身的炼体士正面抗衡!
“呼……”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已是万年。
当体内那翻江倒海般的剧变彻底平息,所有狂暴的能量都尽数归于丹田与四肢百骸,林默那紧闭的双眼,才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吐息,缓缓睁开。
就在眼帘开启的刹那,他眸中,一道凝练得宛如实质的青色神芒一闪而逝!这道神芒并非虚幻,而是他精神力与风灵力高度凝聚的体现。神芒所过之处,前方的空气竟被无声无息地切割开来,留下了一道长约寸许、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漆黑空间裂痕!那裂痕中是纯粹的虚无,旋即又在天地法则的自我修复下,瞬间弥合。
仅仅是无意识的一眼,便能撼动空间!
他缓缓从盘坐的姿态起身。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那身本就褴褛不堪的衣衫,在接触到他周身自然萦绕着的一层无形风息的刹那,便如同经历了千百年风化的朽物,连化作蝴蝶纷飞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拂为最微小的齑粉,随风散去,不留一丝痕迹。
他低头看去,遍布全身的、因与天痕风龙搏斗而留下的狰狞伤口,早已在精纯风灵力的滋养下愈合如初。新生的肌肤光洁如玉,隐隐有宝光流转,比初生婴儿的皮肤还要细腻,却蕴含着金石般的防御力,连一丝一毫的疤痕都未曾留下。
从外表看去,他似乎除了更加英挺,皮肤更好之外,并无太大变化。
唯有他自己深知,在那灵魂与躯壳之内,已然发生了何等天翻地覆、判若两人的剧变!
心念微动,一个纯粹出于本能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我想去那块石头上。”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毫无征兆地从原地消失了。没有法力波动,没有气流扰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残影,就仿佛他这个人,从未在原地存在过,被时间与空间同时抹去了一般。
下一刻,他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十丈开外的一块巨石之巅,身姿挺拔,负手而立,衣衫虽无,气度却如渊渟岳峙。
这便是风之真灵根大成之后,带来的对风之大道最基础、也最实用的初步掌控——身化清风,念至身至!只要是在风能够抵达的地方,理论上,他的念头有多快,身体就能有多快!
“炼气八层巅峰……”
“风之真灵根,大成……”
“肉身……堪比下品法器……”
林默缓缓抬起手,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前所未有的爆炸性力量。这种力量充盈四肢百骸,仿佛一拳挥出,便能打碎山峦,一脚踏下,便能震裂大地。一股睥睨天地的强大自信,在他深邃的眼底悄然燃起。
“是时候了……去冲击那最后的壁垒。”
落风峡这一役,虽九死一生,凶险万分,却也为他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巨大收获。而宗门为嘉奖此战幸存者及功勋者,所赐下的那足以令任何内门弟子为之疯狂的巨额“战功”,将是他冲击炼气九层、乃至为未来那一步登天的“筑基”之境,铺就一条通天大道的……关键基石!
他不再有丝毫的留恋,目光扫过这片见证了他蜕变的战场,眼神平静无波。
身形微微一晃,他整个人便如同融化的冰雪般,彻底融入了峡谷中依旧呼啸肆虐的罡风之中,化作一缕无影、无形、无迹的清风,没有激起半点波澜,朝着宗门的方向,激射而去!
风,便是他。他,亦是风。
就在林默的身影彻底消失于风中的片刻之后。
他先前盘坐之处,那片被风息抚平的焦黑土地,其表层的泥土……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这个动作是如此的细微,若非有生灵目不转睛地盯着,根本无法察觉。
紧接着,一道微弱到极致、几乎与周遭昏暗的阴影融为一体的……诡异血芒,自那泥土的缝隙间……倏忽闪烁了一下。
那血芒,不似鲜血的红,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邪恶的暗红色,其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怨毒与不甘。它只出现了一刹那,便又如同受惊的虫豸般,旋即……彻底隐没,沉入地底深处。
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只有一丝若有若无、带着刺骨寒意与不祥预兆的阴冷气息,悄然从那片土地中弥散开来,混入风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