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残寺听经(2 / 2)

“去!”王玄策低喝一声,金翅妙音鸟似听懂了指令,拍打着金翅,朝着曲女城方向飞去。不过片刻,远处传来天竺兵卒的惨叫——那些衔着伪经的神鸟,竟径直扑向城墙上巡逻的毁佛者,将伪经精准地送入他们的耳窍!伪经入窍的瞬间,毁佛者们突然捂着头满地打滚,口中胡言乱语,正是当年他们逼迫僧众背诵伪经时的癫狂模样,如今却自食恶果,被伪经中的邪念反噬。

“痛快!”蒋师仁看得热血沸腾,陌刀在手中一转,刃面的《瑜伽师地论》译稿泛出金光,“这些狗贼当年逼僧众背伪经,今日就让他们尝尝被邪念吞噬的滋味!”王玄策却目光如炬,盯着讲经台——金翅妙音鸟引走了城外的守卫,此刻正是探查佛骨的最佳时机。他提着鎏金节杖,一步步走向法座,节杖顶端的铜龙纹与讲经台的梵文咒印遥遥相对,发出“滋滋”的共鸣声。

突然,法座“轰隆”一声崩塌!不是风化碎裂,而是从内部炸开,飞溅的不是木屑青石,而是一个裹着暗红色锦缎的木盒——木盒在空中打开,里面裹着的不是寻常器物,而是一节泛着莹白光泽的骨头!骨头表面刻着细小的梵文,正是当年被阿罗那顺劫掠的佛骨真身!而包裹佛骨的锦缎下,还垫着一卷贝叶经,经页上的《金刚经》字句在梵音声中微微颤动,竟震出一道道肉眼难辨的隐形偈语!

“佛骨!是佛骨真身!”蒋师仁激动得声音发颤,陌刀拄在地上,单膝跪地,目光崇敬地望着那节佛骨。王玄策缓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托起佛骨,指尖触到莹白的骨身时,一股暖流顺着指尖传遍全身,仿佛有无数诵经声在耳边回响。他低头看向贝叶经上的隐形偈语,借着晨光仔细辨认,偈语写道:“卯时三刻,真言引骨,梵音破阵,血债血偿。”

“原来如此!”王玄策豁然开朗,昨日找到的“真言共鸣阵”,今日显现的《瑜伽师地论》译稿,还有这佛骨真身和隐形偈语,都是文成公主和玄奘法师早布下的局!明日卯时三刻,只需以《瑜伽师地论》的真言为引,以佛骨为核,启动“真言共鸣阵”,梵音便能震碎阿罗那顺的布防,让毁佛者们自食恶果!

他转头看向蒋师仁,将佛骨小心地裹回锦缎,纳入怀中:“蒋校尉,传我将令!命吐蕃一千二百骑兵今夜潜至枯井谷,截断阿罗那顺的粮道;泥婆罗七千铁骑明日卯时前,在曲女城西门列阵,待梵音响起,即刻冲锋!”蒋师仁猛地站起身,陌刀一挺,甲胄碰撞发出铿锵之声,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末将遵令!定不负王正使所托,明日定要踏平曲女城,为使团二十八位弟兄、为二十七位密探英烈,讨回公道!”

空中的金翅妙音鸟仍在盘旋,梵音与鸟啼交织在一起,飘向远方的八千铁骑。王玄策握着鎏金节杖,怀中的佛骨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决心。明日卯时三刻,便是真言引骨、梵音破阵之时,便是大唐铁骑踏平中天竺、为死难者雪恨之日!残壁上的“真言共鸣阵”仍在泛着金光,陌刀上的《瑜伽师地论》译稿清晰如初,这伽蓝废墟中的一切,都在等待着黎明到来的那一刻。

第四节 :佛骨证道

夕阳斜斜挂在曲女城的雉堞上,将伽蓝废墟的经台染成一片赤金。王玄策捧着佛骨真身缓步上前,掌心的莹白骨身泛着温润光泽,表面刻着的梵文咒印在余晖中微微发亮——这节被阿罗那顺劫掠多年的佛骨,终于要回到它该在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将佛骨稳稳按入讲经台中央的凹槽,骨身接触青石的瞬间,“嗡”的一声低鸣传遍废墟,经台四角的断裂经幢突然迸出金光,如四道利剑刺破天际。

“轰——”三百卷堆叠在经台旁的伪经同时燃起火焰!这些都是阿罗那顺当年为篡改佛法、逼迫僧众背诵的邪经,此刻在佛骨的金光中,尽数化为灰烬。黑色的灰屑没有散落,反而在空中盘旋凝聚,随着梵音的节奏缓缓塑形——不过瞬息,一幅《唐律疏议》“毁伽蓝罪”的立体血判便赫然成型!判词用暗红的墨色书写,“诸盗毁天尊像、佛舍者,徒三年;即道士、女官盗毁天尊像,僧尼盗毁佛舍者,加一等”的字句如刀削斧凿,每一笔都泛着血光,仿佛在控诉着灭佛者们的滔天罪行。

“这是长安大理寺的判词形制!”王玄策瞳孔微缩,他曾在鸿胪寺任职时,见过大理寺判案的卷宗,这种立体血判,唯有对谋逆、毁佛等重罪才会使用,意在“以律为刃,震慑邪祟”。蒋师仁提着陌刀上前,玄铁刀身在血判的映照下泛着冷光,想起昨日那些被伪经反噬的天竺兵卒,他咬牙道:“王正使!这些伪经焚出的血判,便是灭佛者们的罪证!今日定要让他们知晓,毁伽蓝、害僧众,终要受律法严惩!”

王玄策点头,抬手示意蒋师仁动手。只见蒋校尉踏前一步,陌刀在手中划出一道寒光,刀风如惊雷般劈向空中的血判!“嗤啦”一声脆响,血判应声碎裂,无数墨色光点飞溅开来,落在经台的凹槽中。而刀气的余劲未消,径直撞向经台下方的土层——“轰隆”一声巨响,地面裂开一道深缝,一尊青铜梵钟从裂缝中腾空而起!钟身刻着缠枝莲纹,钟钮上“贞观五十五年”的铭文在夕阳下迸发雷音,震得废墟的断壁簌簌掉灰,连空中盘旋的金翅妙音鸟都跟着鸣叫应和。

“是当年随佛骨一同被劫的梵钟!”王玄策心中巨震,他曾在文成公主的密信中见过记载,贞观五十五年,玄奘法师从天竺带回这尊梵钟,与佛骨一同供奉在曲女城伽蓝,却在阿罗那顺灭佛时一同被劫。如今佛骨归位,梵钟也随之现世,这便是天意要让佛法重归正道!蒋师仁伸手接住梵钟,钟身入手微沉,雷音仍在持续,铭文的金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竟与陌刀上的《瑜伽师地论》译稿产生共鸣,刀身的字迹愈发清晰,“破邪显正”四个字泛着耀眼的金光。

就在此时,昨日残留的最后一块铜佛残片突然从经卷堆中飞出,“啪”的一声撞在梵钟上。残片炸裂的瞬间,暗红色的佛血如细雨般洒落,尽数落在空中尚未消散的伪经灰烬上。佛血接触灰烬的刹那,所有妄语邪词被染成金色,在空中快速凝聚,竟凝成八个遒劲的汉字——“以正破邪,以智证愚”!字迹刚劲有力,正是玄奘法师的亲笔,与陌刀上的译稿字迹如出一辙,仿佛法师亲临,在为他们指引破邪之道。

“以正破邪,以智证愚!”王玄策低声重复着这八个字,心中豁然开朗。他们此次复仇,不仅是为使团弟兄和密探英烈讨回血债,更是要以大唐的正道,破除阿罗那顺的邪说;以玄奘法师的智慧,点醒那些被蒙蔽的灭佛者。他抬头望向曲女城方向,夕阳下,一队天竺兵卒正朝着废墟走来,为首那人甲胄上绣着灭佛军的标识,竟是天竺灭佛军的副监军。

蒋师仁立刻握紧陌刀,眼中闪过厉色,刚要上前阻拦,却见那名副监军突然停下脚步,望着空中玄奘法师的亲笔字迹,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猛地跪倒在地,“哐当”一声卸下头盔,露出一张布满悔恨的脸。不等王玄策开口,副监军突然撕开自己的皮甲内衬——内衬上,竟用梵汉双文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暗红的墨迹早已干涸,边缘还沾着发黑的血渍,正是一卷《悔罪血经》!

“罪臣……罪臣知罪!”副监军声音哽咽,额头抵在地上,泪水混着尘土流下,“当年阿罗那顺以家眷相胁,逼我参与灭佛,我亲手斩了三位译经僧……今日见佛骨现世、梵钟鸣响,又见玄奘大师的亲笔,才知自己罪孽深重!这卷《悔罪血经》,是我每日以指血书写,只求能赎一丝罪孽!”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卦钱,正是鸿胪寺密探的信物,“这是我从被斩的译经僧身上取下的,他临终前说,大唐定会有人来主持公道,今日……终于等到了!”

王玄策走上前,接过那枚卦钱,指尖触到上面的“鸿”字,心中百感交集。这位副监军虽曾助纣为虐,却未泯灭良知,以血写经忏悔,也算难得。他抬手将副监军扶起,目光落在《悔罪血经》上,梵汉双文的字迹虽显潦草,却字字透着悔恨:“你既知悔,便该迷途知返。明日卯时三刻,我大唐八千铁骑将破城而来,你若愿戴罪立功,便去告知那些被蒙蔽的灭佛者,放下屠刀,归顺正道。”

副监军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感激,重重叩首道:“谢王正使不杀之恩!罪臣定不负所托,明日定让更多人知晓邪正之分,助大唐铁骑破邪显正!”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收起《悔罪血经》,转身朝着曲女城跑去,皮甲内衬上的血经在夕阳下泛着微光,竟似一盏指引迷途的明灯。

蒋师仁望着副监军的背影,收起陌刀,感慨道:“王正使,没想到这灭佛军中,竟还有良知未泯之人。”王玄策点头,望向经台上的佛骨和梵钟,夕阳的金光洒在上面,泛起神圣的光晕:“玄奘大师说‘以正破邪,以智证愚’,今日总算见了成效。明日卯时三刻,佛骨为核,梵钟为引,真言共鸣阵启动,定能让曲女城重归佛法正道。”

空中的“以正破邪,以智证愚”八个字渐渐淡去,青铜梵钟的雷音仍在废墟中回荡,金翅妙音鸟拍打着金翅,衔着经卷飞向远方。王玄策握着鎏金节杖,怀中的佛骨微微发烫,仿佛在期待着明日的破邪之战。今夜的伽蓝废墟,不再是凄凉的残垣,而是正道崛起的起点,是佛法重归的黎明——明日,便是以正破邪、血债血偿之时!

第五节: 妙音衔真

晨曦刺破天际,第一缕金光掠过曲女城的雉堞,斜斜照进伽蓝废墟。就在此时,空中所有泛着的金光突然如潮水般收束,在晨雾中凝聚成一道巍峨身影——玄奘法师的金身!金身通体鎏金,手持锡杖,袈裟上绣着万千佛子,正是当年他西行取经时的模样。王玄策与蒋师仁同时屏息,只见金身缓缓抬手,将一枚青铜听经铃抛下,铃身在空中炸开,化作三百道金线,如游龙般穿梭,径直贯穿了三里外吐蕃骑兵驻守的经库!

“是文成公主埋下的经库!”王玄策心中一震,昨日副监军归降时曾提及,阿罗那顺将劫掠的佛经藏在吐蕃经库旧址,却没想到文成公主早有安排,让玄奘金身以金线启库。他断足踏前,踩着满地贝叶经残片,稳稳踏上最前方的一道金线——金线承载着他的重量,竟如实地般稳固,顺着金线延伸的方向,他一步步走向经库,鎏金节杖顶端的铜龙纹与金线共鸣,发出“叮叮”的清脆声响。

蒋师仁提着陌刀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过废墟外围——昨夜副监军传回消息,阿罗那顺察觉佛骨现世,已带着心腹逃离曲女城,只留下一位灭佛副统领镇守。此刻,那名副统领正带着数百兵卒围在废墟外,见王玄策踏上金线,顿时怒喝:“拦住他们!别让大唐蛮子坏了殿下的大事!”兵卒们举着弯刀冲来,却被金线泛出的金光弹开,一个个摔在地上,哀嚎不止。

“就凭你们,也想拦我大唐正使?”蒋师仁冷笑一声,陌刀在手中一转,刀风劈向冲在最前的兵卒。副统领见状,提着长戟亲自上阵,戟尖带着寒光刺向蒋师仁心口。蒋师仁侧身避开,陌刀横扫,刀身与长戟相撞,发出“铛”的巨响。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十余回合,蒋师仁瞅准破绽,一刀挑飞副统领的长戟,陌刀架在他的脖颈上:“降不降?”副统领咬牙瞪着他,却见玄奘金身的金光扫来,他突然浑身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降……我降!”

王玄策此刻已走到经库门前,三百道金线同时亮起,将梵钟与副监军献上的《悔罪血经》串联起来。梵钟悬在经库上空,雷音阵阵,血经在空中展开,暗红的字迹与金线交织,竟在佛光中重演《大唐西域记》终章的预言——“伪经既破,正法重光”!八个金色大字在空中流转,经库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里面堆放的数千卷佛经泛着微光,正是当年被阿罗那顺劫掠的真经!

“王正使!阿罗那顺那狗贼跑了!”蒋师仁押着副统领上前,声音中带着不甘。王玄策却摇头,目光落在预言上:“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今日伪经已破,正法重光,他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我大唐铁骑也能将他擒回!”话音刚落,蒋师仁将陌刀狠狠插入地面,刀身入地三寸,竟从刀尖处生出朵朵青莲!更奇的是,刀身表面的《瑜伽师地论》译稿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绣品——正是文成公主亲手绣的《大般若经》,针脚细密,字迹娟秀,“智慧如海,照破无明”八个字泛着银光,与玄奘金身的金光交相辉映。

“是文成公主的绣经!”王玄策心中巨暖,当年文成公主远嫁吐蕃,仍心系大唐与天竺的佛法交流,这卷绣经,定是她早已备好,等着今日以刀为媒,显化世间。他走上前,指尖拂过刀身的绣品,针脚处仿佛还残留着公主的温度,“智慧如海,照破无明……这便是破邪的根本啊!”

就在此时,经台上的佛骨真身突然发出“嗡”的低鸣,莹白的骨身渐渐变得透明,化作无数金粉在空中飘散。金粉没有随风散去,反而凝聚在经台中央,如烙铁般烙下十个遒劲的大字:“残寺闻真谛,佛国启黎明”!字迹刚劲有力,正是玄奘法师的笔迹,与之前的“以正破邪,以智证愚”一脉相承,仿佛在宣告,这残破的伽蓝寺,正是听闻真谛之地;而今日之后,佛国天竺,终将迎来黎明!

金粉烙完字迹,便如雪花般洒落,落在经台旁的焦土中。片刻后,焦土竟冒出点点绿意,一株嫩绿的菩提树苗破土而出,枝叶舒展,在晨光中泛着生机。树苗顶端,三百枚金叶缓缓飘落,每片金叶上都清晰地刻着“鸿胪寺”三字——正是当年为守护佛经、惨遭屠杀的二十七位密探,以及去年遇害的二十八位使团弟兄的象征!

“弟兄们……你们看到了吗?”蒋师仁声音哽咽,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一枚金叶,金叶入手微温,仿佛弟兄们的体温仍在,“伪经破了,正法重光了,阿罗那顺跑了,但我们定会为你们报仇!”王玄策也走上前,拾起一枚金叶,指尖摩挲着“鸿胪寺”三字,眼中泛起泪光——去年使团遇害时的惨状、密探们被腰斩藏骨的悲壮,此刻都化作金叶上的字迹,见证着今日的胜利。

被押着的灭佛副统领望着菩提树苗与金叶,突然泪流满面,重重叩首道:“罪臣……罪臣今日才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灭佛毁经,残害忠良,真是猪狗不如!”王玄策抬手将他扶起,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吐蕃与泥婆罗骑兵,他们望着玄奘金身、绣经与金叶,眼中满是崇敬。

“传我将令!”王玄策将鎏金节杖高高举起,晨光洒在他身上,映得甲胄泛着金光,“吐蕃骑兵驻守经库,守护真经;泥婆罗铁骑清扫曲女城残敌,安抚僧众!蒋校尉,你随我押解副统领,即刻追杀阿罗那顺!”蒋师仁猛地站起身,陌刀一挺,声音铿锵:“末将遵令!定擒回阿罗那顺,为弟兄们血债血偿!”

玄奘金身渐渐淡去,青铜梵钟悬在经库上空,雷音不绝;菩提树苗迎风生长,金叶飘飘;《大般若经》的绣品在陌刀上泛着银光。伽蓝废墟不再是凄凉的残垣,而是佛国黎明的起点——残寺闻真谛,正法已重光,剩下的,便是擒回逆贼,让所有死难者瞑目,让大唐的天威,响彻天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