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王宫焰墙(1 / 2)

第一节: 火幕遮天

键陀罗王宫的夜本该浸在北天竺特有的凉风中,宫墙外的沙砾还沾着白日厮杀的血污,未等唐军将士擦拭陌刀上的残痕,那道丈余高的夯土外墙突然发出闷雷般的轰鸣。三百道火柱毫无征兆地从墙体内的暗孔喷涌而出,赤红色的焰舌裹挟着滚烫的碎石直冲夜空,在墨色天幕下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梵文“卍”字,每道火舌顶端都挂着唐军箭矢的残骸——那些白日里射向宫墙的羽箭,此刻竟被烈焰炙烤得只剩焦黑的箭杆,在火幕中像极了垂死者的残肢。

“戒备!”蒋师仁的吼声穿透热浪,他双手紧握陌刀刀柄,虎口因用力而泛白。作为随王玄策复仇天竺的核心将领,这位身着明光铠甲的校尉目光如炬,视线扫过身旁排列整齐的八千余骑人马——其中一千二百骑来自吐蕃,甲胄上还沾着雪山的霜气;七千骑出自泥婆罗,弯刀上的兽纹在火光中泛着冷光。这支借调而来的联军刚在白日突破键陀罗外围防线,此刻却被王宫突然升起的火墙拦在百米之外,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连战马都开始不安地刨动蹄子。

王玄策的断足刚踏入热浪范围,裤管便被火星燎出焦洞。这位大唐使团正使的左腿在之前的遇袭中被截断,此刻踩着简易的木屐,每一步都牵动伤口,却依旧挺直脊背。他刚要抬手示意联军稳住阵脚,怀中的《卫公兵法》残页突然无风自动,泛黄的纸页挣脱束带,像一片燃烧的蝴蝶飞向火幕。令人惊叹的是,残页并未在烈焰中化为灰烬,反而在火墙上烧出清晰的纹路——那是李靖所着《卫公兵法》中记载的“风扬阵”破法图,十二条细线在火幕上纵横交错,恰好与三百道火柱的排列轨迹重合。

“王正使!是破阵之法!”蒋师仁的声音带着振奋,他猛地拔出陌刀,刀身映着漫天火光,竟泛起一层冷冽的银光。这位以勇力闻名的校尉双脚蹬地,纵身跃起,陌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径直劈向焰墙。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刀刃接触火舌的瞬间,原本狂舞的烈焰突然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纷纷向刀身聚拢,不过数息时间,整把陌刀竟吸附了所有火光,刀身上浮现出立体的纹路——那是键陀罗佛骨密室的结构图,门窗、通道、佛龛的位置清晰可见,仿佛有人将密室缩印在了刀身之上。

“佛骨密室……文成公主当年果然在此留下了线索。”王玄策眼中闪过精光,他想起出发前吐蕃赞普提及的往事——文成公主西行时曾途经键陀罗,为护佑商旅留下过信物。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的瞬间,一枚铜佛残核映入眼帘,残核表面还沾着暗红色的佛血,那是早年从佛骨塔中取出的圣物。王玄策抬手将铜佛残核掷向火海,残核落入烈焰的刹那,暗红色的佛血突然渗出,将周围的烈焰染成耀眼的金色。金色火焰翻滚间,宫墙内部的景象逐渐显现——数十条黑色的引线藏在宫砖夹层中,引线的末端连接着油桶,那是硝石引线特有的形态,遇火便会引爆油桶。

“是硝石!快避开油桶引爆范围!”王玄策厉声喝道,他虽断足,却依旧踉跄着向后退去,同时挥手示意联军后撤。可就在此时,宫墙上传来凄厉的惨叫,几名键陀罗守军从墙头坠落,他们手中的桐油桶摔在地上,桶盖崩开的瞬间,众人看清了桶内的景象——桶里漂浮着数十个头骨,每个头骨上都刻满了密文,头骨的轮廓、牙齿的磨损程度,分明是唐军工匠的特征。

“是去年被俘虏的工匠……”蒋师仁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中满是怒火。去年大唐使团途经键陀罗时,随行的工匠被守军俘虏,此后便杳无音讯,没想到竟被如此残忍地对待。他抬头望向宫墙,只见更多的桐油桶被守军推下,桶内的头骨在火光中泛着惨白的光,密文在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蒋校尉,传令吐蕃骑兵从左侧迂回,泥婆罗骑兵从右侧包抄,避开硝石引线的引爆点!”王玄策迅速调整战术,他虽身处险境,却依旧保持着冷静,“我用《卫公兵法》残页牵制火幕,你率精锐之士寻找引线的源头,切断引线,绝不能让油桶引爆伤及联军!”

“末将遵令!”蒋师仁抱拳领命,他将陌刀扛在肩上,刀身吸附的火光依旧明亮,佛骨密室的结构图为他指引着方向。他转身对身旁的亲兵喝道:“吐蕃铁骑跟我走左路,泥婆罗勇士随副校尉走右路,目标宫墙暗孔,切断硝石引线!”

话音刚落,一千二百名吐蕃骑兵便催动战马,马蹄扬起沙尘,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弧线,向宫墙左侧奔去;七千名泥婆罗骑兵则在副校尉的带领下,手持弯刀,朝着右侧宫墙疾驰。蒋师仁自己则率领百名精锐步兵,踏着滚烫的沙砾,朝着火幕最薄弱的位置冲去——那里正是“风扬阵”破法图标注的阵眼,也是硝石引线的主脉络所在。

王玄策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空中的《卫公兵法》残页,残页在火幕上不断燃烧,破法图的纹路愈发清晰。他能感觉到热浪灼烧着皮肤,木屐下的沙砾几乎要融化,可他依旧没有后退——作为大唐正使,他必须为联军守住这破阵的关键。突然,残页上的纹路开始闪烁,三百道火柱的节奏出现紊乱,有些火柱的喷发间隔变长,有些则开始减弱。

“成了!蒋校尉,就是现在!”王玄策高声喊道。蒋师仁此刻已冲到宫墙下,他看到火柱的变化,立刻举起陌刀,刀身的火光对准宫墙上的暗孔。佛骨密室结构图的纹路与暗孔重合的瞬间,陌刀突然发出一阵嗡鸣,一道冷光从刀身射出,径直刺入暗孔。暗孔内传来“嗤嗤”的声响,那是硝石引线被切断的声音。

与此同时,左侧的吐蕃骑兵已突破守军的阻拦,他们用长矛挑开宫砖夹层,露出里面的硝石引线,一名吐蕃将领挥刀斩断引线,火焰顿时减弱了几分;右侧的泥婆罗骑兵则与守军展开近身厮杀,弯刀挥舞间,守军手中的桐油桶纷纷落地,泥婆罗士兵迅速用沙土覆盖油桶,防止引线接触火焰。

宫墙上的键陀罗守军见防线被突破,顿时乱作一团。有些守军想要点燃剩余的油桶,却被唐军士兵一箭射穿手腕;有些守军则顺着绳索滑下宫墙,想要逃跑,却被吐蕃骑兵追上,弯刀落下,瞬间倒地。蒋师仁率领精锐步兵沿着暗孔进入宫墙内部,这里果然与陌刀上的佛骨密室结构图一致,通道内堆满了桐油桶,硝石引线如蛛网般遍布各处。

“快,切断所有引线!”蒋师仁吩咐道,士兵们立刻取出弯刀,小心翼翼地斩断引线。王玄策也拄着木杖来到宫墙内部,他看着通道内的景象,不禁感慨:“文成公主当年埋下的引线,本是为了防备外敌,如今却成了我们破阵的关键,真是天意啊。”

就在最后一根引线被切断的瞬间,空中的《卫公兵法》残页终于燃尽,火幕失去了能量支撑,逐渐消散。宫墙外的联军见火墙消失,顿时欢呼起来,吐蕃骑兵举起长矛,泥婆罗骑兵挥舞弯刀,声音响彻夜空。蒋师仁走到王玄策身边,抱拳道:“王正使,火墙已破,键陀罗王宫的大门就在前方!”

王玄策点点头,目光望向通道尽头的王宫大门,那里隐约有守军的身影在晃动,一场新的厮杀即将开始。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袍,断足虽痛,却依旧迈着坚定的步伐:“传令下去,休整片刻,半个时辰后,进攻王宫!此次复仇,定要让键陀罗为俘虏工匠的罪行付出代价!”

蒋师仁高声应和,声音传遍整个通道:“遵王正使令!半个时辰后,进攻王宫!”士兵们的呐喊战意盎然!

第二节: 骨钥现形

火幕消散的余温仍在宫墙通道内蒸腾,王玄策拄着木杖蹲下身,指尖避开焦黑头骨上未熄的火星,将那枚刻满密文的头骨从残留的桐油中捞出。头骨表面的密文已被烈焰烤得发黑,指尖一碰便簌簌掉渣,唯有额骨处一道浅痕隐约能辨出是大唐工匠特有的刻纹——那是当年工部为工匠统一烙下的标识,如今却成了辨认遗骸的凭证。他拇指摩挲着那道刻痕,刚要将头骨递给身旁的亲兵妥善收殓,下颌骨突然“咔嗒”一声脱落,带着焦糊的碎骨滚落在地,露出头骨内部裹着的一层暗红色织物。

“王正使,这里面有东西!”蒋师仁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他收敛起方才的怒火,小心翼翼地用陌刀刀尖挑起那层织物。织物历经火焰炙烤却未燃尽,展开时还能看到上面绣着的经文——竟是一卷微型《金刚经》,经文用金线绣就,虽有部分被血污浸染,却依旧能辨认出“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字句。而经文中央包裹的,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钥匙,钥匙表面刻着繁复的缠枝纹,顶端还嵌着一小块碎裂的绿松石,显然是宫廷特制的器物。

王玄策接过青铜钥匙,指尖能感受到钥匙内侧凹凸不平的纹路,他抬头看向蒋师仁:“蒋校尉,此钥恐非寻常宫门之钥,你用陌刀劈开看看,内里或许藏着玄机。”蒋师仁闻言,立刻双手握住陌刀刀柄,刀刃对准钥匙中间的缝隙——方才劈开焰墙时,他已摸清这把陌刀的特性,既能吸附火光,又能精准劈砍硬物而不伤刃。只听“铮”的一声脆响,青铜钥匙应声裂开,三百枚指甲盖大小的卦钱从钥匙内部滚落,每一枚卦钱边缘都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刚浸染不久。

卦钱落在地上的瞬间,突然被通道内残留的火光吸引,纷纷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排列成整齐的阵列。王玄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只见每枚卦钱正面的“乾”“坤”“震”“巽”等卦象竟组成了一幅完整的宫门轮班表——寅时值守的是西侧卫,卯时换东侧卫,辰时则由王宫亲卫接手,每个时辰对应的守军人数、武器装备都标注得一清二楚。“竟是守军的轮班布防图!”蒋师仁忍不住低呼,他没想到这把青铜钥匙里藏着如此关键的情报,有了这份轮班表,联军便可避开守军换防的间隙,直捣王宫核心。

就在两人研究轮班表时,之前被掷入火海的铜佛残核突然从灰烬中滚出,碎片上的佛血尚未干涸,在火光中泛着金红色的光泽。王玄策伸手拿起一枚碎片,只见碎片边缘恰好有一道凹槽,与卦钱中间的方孔完美契合。他将铜佛碎片嵌入一枚卦钱的方孔,刹那间,所有卦钱突然暴起,在空中剧烈旋转,三百枚卦钱的钱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不过数息时间,卦钱竟在空中拼出一幅立体图像——那是黑玉佛陀的脊柱,七处泛着红光的点位在图像上格外显眼,正是黑玉佛陀的七处弱点。

“黑玉佛陀……传闻键陀罗王宫深处供奉着一尊黑玉佛陀,乃是他们的镇国之宝,没想到其弱点竟藏在此处!”王玄策眼中闪过精光,他想起出发前泥婆罗国王提及的秘闻,黑玉佛陀不仅是宗教象征,更是王宫防御阵的核心,只要击碎其七处弱点,王宫的防御便会不攻自破。可未等他下令记录弱点位置,宫墙上方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紧接着便是兵刃相撞的脆响——守军竟内讧了!

蒋师仁立刻登上通道旁的石阶,探头望向宫墙顶部。只见原本并肩作战的键陀罗守军此刻分成两派,一派手持弯刀向着另一派砍去,而被攻击的那派守军在躲闪间突然撕开外层的键陀罗铠甲,露出内衬的唐军戎服——那熟悉的明光铠样式、肩甲上的朱雀纹,分明是大唐禁军的制式装备!“是自己人?”蒋师仁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王正使,这些人是文成公主当年安排的‘死间’!”

王玄策闻言,快步登上石阶,果然看到那些身着唐军戎服的士兵正与键陀罗守军厮杀。他们人数虽少,却个个身手矫健,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死士。一名唐军死士在斩杀两名守军后,朝着王玄策的方向高声喊道:“王正使!文成公主当年料到键陀罗会背叛大唐,特命我等潜伏于此,今日终于等到王师复仇!”话音刚落,他便被身后偷袭的守军刺穿胸膛,却依旧拼尽最后力气将手中的弯刀掷向宫墙的承重柱,弯刀嵌入柱体,带出一串火星。

就在此时,整个宫墙突然剧烈摇晃,之前被火柱灼烧的墙体开始崩裂,石块簌簌掉落。王玄策和蒋师仁连忙扶住身旁的石阶,只见那道曾喷发火柱的夯土外墙竟整体崩塌,扬起的尘土遮蔽了视线。待尘土散去,众人都惊呆了——墙体内填充的并非砖石,而是数以千计的青铜器物,这些器物的造型各异,有酒壶、香炉、铜镜,甚至还有大唐使团专用的符节和印章。而器物表面的铭文清晰可见,正是当年唐使团成员的名字。

“是当年被俘虏的使团成员……他们竟将使团的器物熔铸在一起,用来加固宫墙!”蒋师仁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走上前,抚摸着一尊青铜酒壶,壶身上刻着的“李三郎”三个字正是去年随使团出行的工匠之名。王玄策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他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青铜器物,仿佛看到了当年使团成员被俘虏时的场景——他们或许曾试图反抗,或许曾期盼救援,却最终落得器物被熔铸、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些青铜器物,便是键陀罗背叛大唐的铁证!”王玄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蒋校尉,传令下去,让吐蕃骑兵和泥婆罗骑兵分别守住王宫的东西两侧,防止守军突围。同时派五十名亲兵,将这些青铜器物妥善保护起来,待战事结束后,要将它们带回大唐,告慰使团英灵!”

“末将遵令!”蒋师仁抱拳领命,转身就要去传令,却被王玄策叫住。王玄策指着空中依旧悬浮的卦钱图像:“还有,让斥候根据卦钱拼出的黑玉佛陀弱点图,绘制出详细的进攻路线。我们不仅要攻破王宫,还要摧毁他们的镇国之宝,让键陀罗彻底明白,背叛大唐的下场!”

蒋师仁点头应下,快步走下石阶,高声传达命令。通道内的士兵们听到命令后,立刻行动起来——吐蕃骑兵手持长矛,迅速向王宫西侧奔去;泥婆罗骑兵则挥舞着弯刀,朝着东侧进发;五十名亲兵小心翼翼地将青铜器物搬离崩塌的墙体,用帆布包裹起来,防止器物受损。而在空中,三百枚卦钱依旧悬浮着,黑玉佛陀的七处弱点在火光中愈发清晰,仿佛在指引着联军前进的方向。

宫墙顶部的厮杀仍在继续,唐军死士虽人数处于劣势,却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与守军周旋。一名死士在身中数刀后,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他临死前望向王玄策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仿佛看到了大唐军队收复王宫的场景。王玄策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些“死间”潜伏多年,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天,他们用生命诠释了对大唐的忠诚。

“兄弟们,再加把劲!王师已经到了,我们马上就能为使团报仇了!”蒋师仁的声音传遍整个宫墙,激励着每一名士兵。守军见联军已经布防完毕,又有唐军死士在内部牵制,顿时士气低落,不少人开始放下武器投降。王玄策看着逐渐平息的厮杀,知道总攻的时刻即将到来,他拄着木杖,目光坚定地望向王宫深处,那里便是键陀罗王宫的核心!

第三节 :金汁锁路

宫墙崩塌的烟尘尚未散尽,王宫正门方向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王玄策拄着木杖抬头望去,只见宫门上方的阁楼裂开数道缝隙,融化的青铜如沸腾的洪水般倾泻而下,赤金色的液流裹挟着火星,在宫门前汇成宽达数十丈的“金河”,灼热的气浪将空气烤得扭曲,连百米外的联军士兵都能感受到皮肤传来的刺痛。更令人心惊的是,液面上竟浮动着数十张残破的纸页,泛黄的纸面上还能辨认出熟悉的字迹——那是《大唐西域记》的残页,玄奘法师当年西行归来后撰写的典籍,此刻却被撕成碎片,浸泡在滚烫的青铜液中。

“是《大唐西域记》!”蒋师仁握紧陌刀,目光死死盯着液面。他曾在长安的藏书阁中见过这部典籍,此刻残页上玄奘法师亲笔批注的墨迹虽被青铜液浸染,却依旧清晰可辨,尤其是批注处竟在缓缓渗出水珠,水珠落入青铜液中,发出“嗤嗤”的声响,瞬间化为白雾。这诡异的景象让在场士兵都屏住了呼吸,没人敢轻易靠近那片沸腾的金汁,生怕被这足以熔金断铁的液流吞噬。

王玄策的目光扫过液面,突然注意到残页的排列似乎暗藏规律——那些渗出水珠的批注处,恰好连成一条若隐若现的弧线。他沉吟片刻,突然抬起左腿,将断足直接插入金汁之中。周围士兵惊呼出声,蒋师仁更是上前一步想要阻拦:“王正使!危险!”可话音未落,令人惊叹的一幕发生了:金汁接触到王玄策断足的瞬间,原本狂躁的液流竟平静下来,数道金线从断足处突然暴长,如藤蔓般在熔流中交织,短短数息便织出一条宽约丈余的避火通道,通道两侧的青铜液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再也无法向内蔓延。

“这是……文成公主留下的护身金线?”蒋师仁眼中满是震惊。他想起王玄策曾提及,当年文成公主西行时,曾赠予他一枚嵌有金线的玉佩,说是能在危急时刻护身,如今看来,这金线早已融入王玄策的断足,成为了他的保命符。王玄策站在避火通道中,感受着脚下传来的温热,对蒋师仁道:“蒋校尉,通道已开,速寻青铜液中的关键之物,此液绝非寻常防御,定有破解之法。”

蒋师仁点头应诺,双脚蹬地纵身跃起,陌刀在手中划出一道寒光,径直劈向液面。刀气接触青铜液的瞬间,液面上掀起数丈高的浪涛,一枚青铜虎符从浪涛中被震出,在空中翻转数圈后落入蒋师仁手中。虎符的样式极为熟悉——正是大唐鸿胪寺专用的调兵虎符,只是这枚虎符仅存半枚,符身上刻着的“灭竺”二字格外醒目,此刻这两个字竟在吞噬着周围的火焰,将靠近的火星尽数吸入符身,仿佛有生命一般。

“鸿胪寺虎符!‘灭竺’二字……难道是当年先帝留下的密令?”王玄策快步上前,接过虎符仔细查看。虎符表面虽有些许熔痕,却依旧能辨认出上面的篆刻纹路,正是太宗时期鸿胪寺的制式。他突然想起出发前,鸿胪寺卿曾暗中赠予他一枚锦囊,说是若遇天竺强敌,可凭锦囊中的信物破局,此刻看来,这半枚虎符便是关键。

就在此时,之前被掷入火海的铜佛残核突然裂开,无数金粉从残核中飞出,如蜂群般裹住虎符。金粉与虎符接触的瞬间,发出耀眼的金光,周围的青铜液开始剧烈翻滚,原本赤金色的液流逐渐变暗,竟在宫门前缓缓凝固。众人屏息凝视,只见凝固的青铜逐渐塑形,最终化为七尊高达三丈的唐军将士金像——每尊金像都身着明光铠,手持不同的兵器,有的举矛,有的握盾,有的横刀,姿态各异却都威风凛凛,仿佛是当年随使团西行的将士重现人间。

“这是……当年战死的使团将士!”一名老兵看着最左侧那尊握盾的金像,激动得声音颤抖。他曾与那名将士一同从军,深知其握盾的姿势,如今金像的模样竟与记忆中丝毫不差。其他士兵也纷纷辨认出金像的身份,一时间,崇敬与悲愤交织的情绪在联军中蔓延,不少人对着金像抱拳行礼,眼中满是敬意。

王玄策轻抚金像的铠甲,指尖能感受到青铜的冰凉,仿佛能触摸到当年将士们的热血。他正欲开口,突然看到七尊金像同时抬起手臂,掌心对准王宫深处,数道金色光束从掌心射出,如利剑般穿透层层宫殿,径直击中王宫大殿内供奉的黑玉佛陀。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黑玉佛陀头顶的宝冠应声碎裂,无数玉片散落一地,露出佛陀头顶的一道裂痕——那正是之前卦钱拼出的七处弱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