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文成公主的绣品!”蒋师仁落地时,看着那些展开的经文,眼中满是震撼。经文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细腻与虔诚,“药师佛延寿,消灾解厄”的字句清晰可见,显然是当年文成公主为了防备阿罗那顺的恶行,提前为战象准备的护佑。就在这时,之前从铜佛残核上脱落的金粉突然飘了起来,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纷纷落在《药师经》的文字上。金粉与金线相融的瞬间,经文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化作无数道细小的金线,如同有生命般飞向三百头战象,缠绕在它们的身躯上。
金线在战象身上盘旋片刻,突然齐齐汇聚到它们的额间,随着金光一闪,金线竟在每一头战象的额间烙出了一个方正的“唐”字烙印!烙印鲜红如血,却带着温暖的金光,仿佛在宣告这些战象从此归属大唐,不再是任人操控的杀戮工具。战象们感受到额间的暖意,纷纷发出低沉的鸣叫,金色的眼珠里不再有迷茫,只剩下坚定的信念。
“不可能!”黑玉佛陀的口中突然传出一阵嘶哑的怒吼,原本静止的佛像竟缓缓动了起来,抬起的右手猛地朝着象群拍去!掌心的红宝石爆发出诡异的黑光,仿佛能吞噬一切生命。唐军士兵见状纷纷举起武器,想要阻拦,却见佛陀的手掌穿过战象的身躯——那手掌竟是虚影!王玄策瞳孔骤缩,终于明白了真相:“这些战象早已被炼成‘活尸象’!阿罗那顺用邪术将它们的躯体与魂魄分离,只留下躯壳供他操控,佛陀的实体攻击根本伤不到它们!”
蒋师仁恍然大悟,难怪之前战象腹部破裂时流出的鲜血早已凝固,难怪它们的行动虽有力量却带着僵硬——原来这些战象早已失去了生命,却在文成公主的经文与佛血的作用下,挣脱了阿罗那顺的操控,以“活尸”之躯觉醒了复仇的意志。黑玉佛陀见攻击无效,眼中的红宝石闪过一丝慌乱,莲台底座的机关再次启动,无数毒针从四面八方射向象群。
战象们却没有丝毫退缩,它们发出一声悲壮的哀鸣,齐齐朝着佛台冲去。每踏出一步,它们身上的腐肉就随着步伐脱落一块,露出底下覆盖的铠甲——那是唐军制式的鎏金铠甲,甲片上刻着“陇右军”“安西都护府”的字样,显然是当年被阿罗那顺掳走的唐军将士的遗物。这些铠甲被阿罗那顺强行套在战象身上,本想让战象披着唐军的铠甲与唐军为敌,却没想到,如今竟成了战象向邪恶宣战的证明。
“它们在用自己的躯壳,守护大唐的尊严!”王玄策看着那些不断脱落腐肉、却依旧坚定冲锋的战象,眼眶不禁湿润。战象的步伐虽然僵硬,却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有力,鎏金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它们额间的“唐”字烙印相互映衬,构成了战场上最悲壮也最震撼的画面。一头战象的腿部腐肉脱落,露出底下断裂的骨骼,却依旧支撑着庞大的身躯向前迈进;另一头战象的腹部伤口不断扩大,内脏隐约可见,却依旧用长鼻卷起地上的碎石,砸向佛台的底座。
黑玉佛陀见象群逼近,口中再次传出怒吼,莲台底座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里面涌出黑色的毒雾,试图阻挡象群的冲锋。毒雾所过之处,黄沙瞬间变黑,草木纷纷枯萎。可战象们却毫无畏惧,它们额间的“唐”字烙印爆发出金光,金光形成一道屏障,将毒雾挡在体外。领头的白象更是直接冲进毒雾中,长鼻卷起一块巨石,狠狠砸向黑玉佛陀的胸口!“嘭!”巨石与佛像碰撞的瞬间,黑曜石表面裂开一道缝隙,里面传出阿罗那顺气急败坏的嘶吼。
“兄弟们!随象群冲锋!”王玄策举起手中的马槊,金铁趾尖在沙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今日,咱们要与战象一同,摧毁这邪恶的佛台,救出被封存的唐俘残魂,让阿罗那顺血债血偿!”
蒋师仁提着陌刀,率先冲向佛台:“末将愿为先锋!”吐蕃骑兵和泥婆罗骑兵也纷纷呐喊着跟上,八千骑兵与三百头“活尸象”并肩冲锋,马蹄声、象鸣声响彻云霄。战象们依旧在不断脱落腐肉,鎏金铠甲上沾满了沙尘与血迹,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它们用残存的躯壳,践行着对大唐的忠诚,用悲壮的冲锋,书写着属于它们的复仇史诗。
佛台的缝隙越来越大,黑玉佛陀的虚影开始变得模糊,阿罗那顺的嘶吼声也越来越微弱。王玄策看着那些冲锋的战象,心中默念:“文成公主,使团的兄弟,陇右军的袍泽,今日,咱们定要让这北天竺的土地,记住大唐的威严,记住这些为正义而战的战象!”
第四节 :腐躯藏真
北天竺的战场上空,硝烟与金光交织。黑玉佛陀的莲台底座已布满裂痕,阿罗那顺的嘶吼声渐渐被战象的哀鸣与唐军的呐喊盖过。三百头“活尸象”仍在朝着佛台冲锋,它们身上的腐肉几乎脱落殆尽,鎏金铠甲在混战中被划得满是缺口,露出底下森白的骨骼,可额间的“唐”字烙印依旧鲜红,像是燃烧在腐躯上的不灭火焰。
突然,一头冲在最前方的战象猛地停下脚步,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王玄策正骑着白象紧随其后,见状瞳孔骤缩:“当心!”话音未落,那战象的尸体突然“嘭”地一声爆裂开来!飞溅的骨渣如同锋利的暗器,朝着四周射去,唐军士兵急忙举盾格挡,却见那些骨渣中竟藏着一枚枚白色的硬物——是佛骨仿品!
每一枚佛骨仿品都有手指长短,通体莹白,表面刻着细密的梵文。王玄策伸手接住一枚,指尖刚触碰到仿品,就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仔细辨认梵文,眉头渐渐皱起:“是‘伪’字!这些都是假的佛骨!”阿罗那顺竟用假佛骨藏在战象尸体中,想必是想混淆视听,掩盖真正的秘密。
“王正使,您看!”蒋师仁的声音突然传来。他刚用陌刀挡开几片飞溅的骨渣,目光落在地上的佛骨仿品上,“这些仿品的质地不对,不像是天然骨骼,倒像是用某种玉石雕琢而成!”
王玄策蹲下身,金铁趾尖对准一枚佛骨仿品,猛地一踩——“咔嚓”一声,仿品应声碎裂。碎裂的瞬间,里面竟掉出一张泛黄的纸页,还裹着一颗朱红色的药丸。王玄策捡起纸页,只见上面的字迹飘逸洒脱,正是王羲之《兰亭序》的残页!残页上的“之”字笔法灵动,与他曾在长安见过的真迹如出一辙。而那颗朱红色药丸,表面泛着温润的光泽,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显然是精心炼制的丹药。
“是解毒丹!”王玄策心中一喜,他想起鸿胪寺密探皮肤刺青上的解毒穴位图,再看这颗丹药,瞬间明白了,这是文成公主早就准备好的解毒丹,用《兰亭序》残页包裹,藏在佛骨仿品中,就是为了防止被阿罗那顺发现。他将丹药递给身边的唐军医官:“快查验一下,这丹药是否能解象脑毒!”医官接过丹药,用银针试探后,激动地点头:“王正使!是解毒丹!银针未变黑,这丹药能解象脑毒!”
就在这时,又一头战象尸体爆裂,飞溅的象骨落在蒋师仁脚边。蒋师仁眼神一凛,举起陌刀,刀锋对准一根粗壮的象骨,狠狠劈下——“铛!”陌刀与象骨碰撞,火花四溅。象骨应声裂开,里面的骨髓却没有流出,反而在接触空气的瞬间,迅速凝固成暗黑色的硬物。蒋师仁伸手捡起,发现那竟是一根钥匙,通体由黑玉制成,表面刻着与佛台机关节点对应的纹路。
“是黑玉钥匙!”王玄策快步上前,看着蒋师仁手中的钥匙,眼中闪过精光,“之前咱们破解佛台机关时,就觉得少了关键组件,这钥匙,定是打开佛骨密匣的最后部件!”蒋师仁闻言,立刻在周围的象骨中搜寻起来,果然,每劈开一根粗壮的象骨,里面的骨髓都会凝固成黑玉钥匙。不多时,他们就找到了七根黑玉钥匙,与佛台的七处机关节点正好对应。
“还差最后一步!”王玄策抬头看向黑玉佛陀,只见佛像胸口的裂缝越来越大,之前掉落的最后一块铜佛残片,正卡在裂缝中。他伸手将残片取下,残片刚一入手,就突然炸裂开来,金色的佛血从残片中喷涌而出,朝着七根黑玉钥匙飞去。佛血落在钥匙上,瞬间将黑玉染成了金色,原本暗黑色的钥匙,此刻泛着耀眼的金光,表面的纹路也变得清晰起来。
就在佛血染金钥匙的瞬间,战场上所有的战象残骸突然同时自燃起来!火焰从骨骼的缝隙中窜出,迅速蔓延到每一寸残骸,却没有伤及周围的唐军士兵和战马。火焰越烧越旺,在空中汇聚成一幅巨大的图案——那是一幅“象阵归唐图”!图中,三百头战象组成整齐的军阵,朝着东方的长安方向行进,军阵前方,飘扬着一面鲜红的“唐”字大旗,旗面上还绣着文成公主的莲花印记。
“是玄奘法师的预言!”王玄策看着空中的火焰图案,激动得声音发颤。他想起玄奘法师在《大唐西域记》中曾预言,“北天竺有象阵,逢唐使则醒,归唐则安”,如今,这预言竟真的应验了!火焰组成的图案在空中停留了片刻,随后渐渐散去,只留下漫天飞舞的灰烬。
灰烬缓缓落下,在空中盘旋片刻后,突然朝着王玄策的方向汇聚。随着灰烬的聚拢,一尊小巧的纯金小象渐渐显形——小象只有手掌大小,通体由纯金打造,象鼻弯曲,卷着一枚铜色的物件。王玄策伸手将纯金小象拿起,看清象鼻卷起的物件时,眼中满是震惊与激动——那竟是第一卷被阿罗那顺夺走的铜佛残核!
这枚铜佛残核,是当年玄奘法师西行时带回的圣物,也是唐军此次复仇的重要目标之一。阿罗那顺抢走残核后,一直藏在佛骨密匣中,却没想到,最终竟被战象的残骸以这样的方式,还给了唐军。纯金小象的底部,还刻着一行细小的篆体字:“象魂护唐,佛核归位”。
“王正使!”蒋师仁看着王玄策手中的纯金小象和铜佛残核,激动得单膝跪地,“咱们找到铜佛残核了!使团的仇,终于可以报了!”周围的唐军士兵、吐蕃骑兵和泥婆罗骑兵也纷纷欢呼起来,声音震彻云霄。连日来的血战、牺牲,在这一刻都有了回报——他们不仅找到了解毒丹、黑玉钥匙和铜佛残核,更摧毁了阿罗那顺的邪恶计划,让战象的灵魂得以安息。
王玄策捧着纯金小象,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心中百感交集。他看向那些仍在燃烧的战象残骸,心中默念:“多谢你们,为大唐而战的战象。你们的忠魂,终将随着铜佛残核,回归大唐的土地。”他缓缓举起纯金小象,高声喊道:“兄弟们!铜佛残核已归位!接下来,咱们直捣阿罗那顺的王帐,生擒贼子,为使团二十八兄弟,为所有遇害的唐俘,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八千骑兵齐声呐喊,声音在北天竺的上空回荡。蒋师仁提着陌刀,再次翻身上马,目光坚定地看向阿罗那顺王帐的方向。唐军士兵们纷纷举起武器,跟在王玄策身后,朝着王帐进发。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他们身上,仿佛是大唐的荣光。
第五节 :金象传檄
北天竺的风沙似乎被金光镇住,原本狂乱的气流渐渐平息,空中飞舞的灰烬悬停在半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定格。王玄策捧着纯金小象站在佛台前,掌心能清晰感受到金象传来的温热,那温度不似金属的寒凉,反倒像活物的体温,带着一种莫名的悸动。突然,纯金小象的象鼻猛地一扬,将卷在鼻尖的铜佛残核朝着王玄策抛去——残核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线,速度不快,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是某种宿命的指引。
王玄策下意识地伸出手,掌心刚接触到铜佛残核,两股金色的力量突然从金象与残核中爆发出来!金光如同潮水般向四周蔓延,瞬间将整座黑玉佛台照得通透,佛台底座的每一道机关纹路、每一处暗格缝隙都清晰可见,甚至连佛像内部隐藏的管道与齿轮都无所遁形。唐军士兵纷纷抬手遮挡强光,却忍不住从指缝间偷看——这金光太过神圣,不似人间所有,仿佛是大唐的国运之光,正涤荡着北天竺的邪恶。
“王正使!您看刀!”蒋师仁的惊呼穿透金光传来。王玄策循声望去,只见蒋师仁手中的陌刀正疯狂吸收着周围的金光,原本漆黑的刀身渐渐变得透亮,刀面上竟浮现出一幅幅立体的星象图——那是长安皇城的星象!紫微垣的星辰排列得丝毫不差,北斗七星的位置与长安天文台观测到的完全一致,甚至连皇城宫殿的轮廓都在星象中隐约可见。更令人震惊的是,星象图中的紫微垣,竟与黑玉佛陀眉心的裂隙精准对应,像是在指示着破佛的关键位置。
“是长安的星象!”王玄策心中巨震,他曾在长安的司天台见过同样的星象图,紫微垣代表着帝王居所,是天下气运的汇聚之地,如今陌刀上的星象与佛陀眉心对应,显然是在暗示,佛陀的弱点就在眉心裂隙处。他抬头看向黑玉佛陀,只见佛像眉心的裂隙在金光照射下越来越大,里面隐约传出阿罗那顺惊恐的嘶吼,像是在惧怕这神圣的金光。
就在这时,之前炸裂的铜佛残片彻底消散在金光中,残存的金粉却没有随风飘散,反而朝着地面的象群骨灰飞去。金粉落在骨灰上,如同有生命般流动、汇聚,渐渐凝成一行金色的梵文,又在瞬间转化为汉字——那是终极启示:“象阵既破,佛骨当现”。
这八个字悬浮在骨灰上方,金光闪烁,像是在宣告着复仇与正义的终章。王玄策看着这行字,心中豁然开朗:之前的佛骨仿品、黑玉钥匙、解毒丹,都是为了这一刻做铺垫,如今象阵已破,真正的佛骨,终于要出现了!
“那是……文成公主?!”蒋师仁突然指向金光的中心。王玄策急忙抬头,只见金光中缓缓浮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身着大唐公主的锦缎长裙,头戴金步摇,面容温婉却带着坚定的神色,正是文成公主!她悬浮在金光中,手中握着一根九环锡杖,锡杖上的每一个圆环都泛着金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文成公主的目光扫过战场,掠过那些燃烧的战象残骸,掠过手持武器的唐军士兵,最后落在王玄策身上。她没有说话,却微微颔首,像是在肯定唐军的努力,又像是在传递某种力量。紧接着,她手臂轻挥,手中的九环锡杖带着破空之声,径直朝着黑玉佛陀的胸口刺去——锡杖的尖端泛着耀眼的金光,与佛陀胸口的裂隙正好对应。
“铛!”锡杖刺入佛陀胸口的瞬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黑玉佛陀的身体剧烈颤抖,表面的裂痕迅速蔓延,像是随时都会崩塌。佛像内部传出阿罗那顺气急败坏的怒吼:“不可能!你早已远嫁吐蕃,怎会在此处!”
文成公主的声音透过金光传来,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阿罗那顺,你屠戮大唐使团,用象脑炼毒,以佛骨造假,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虽身在吐蕃,却始终记挂大唐安危,这些战象,这些丹药,都是我为今日所备,只为让你血债血偿!”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九环锡杖突然爆发出更强的金光,将黑玉佛陀的胸口彻底洞穿。佛像内部的机关瞬间失效,暗格纷纷弹开,里面藏着的毒丸、毒箭、假佛骨散落一地,却在接触金光后瞬间化为飞灰。更重要的是,佛像胸口的裂隙中,突然透出一道柔和的白光——那是真正的佛骨!
佛骨通体莹白,泛着温润的光泽,表面刻着细小的梵文经文,正是玄奘法师当年西行带回的圣物。佛骨刚一出现,周围的金光就变得更加柔和,空中的星象图、地面的骨灰启示,都朝着佛骨汇聚,仿佛在迎接圣物的现世。
王玄策看着那枚佛骨,眼中满是激动与敬畏。他知道,找到佛骨,不仅是完成了复仇的关键一步,更是守住了大唐与西域的文化纽带,守住了玄奘法师西行的心血,守住了使团二十八名兄弟用生命守护的尊严。
“蒋校尉!”王玄策猛地转身,看向蒋师仁,“传我将令,全力保护佛骨,同时进攻阿罗那顺的王帐!今日,咱们不仅要夺回佛骨,还要生擒贼子,让他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得令!”蒋师仁高声应和,陌刀上的星象图依旧明亮,他提着刀,率先朝着佛骨的方向冲去,“兄弟们!保护佛骨,生擒阿罗那顺!”
唐军士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吐蕃骑兵和泥婆罗骑兵也纷纷朝着佛骨靠拢,形成一道严密的保护圈。战象的残骸仍在燃烧,金色的火焰映照着佛骨的白光,映照着文成公主的身影,也映照着唐军士兵坚定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