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磁石惊变
朔风卷着雪沫子抽打在甲胄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王玄策攥着横刀的指节早已冻得发白,几乎要与刀柄的鲛鱼皮冻在一起。身后天竺追兵的马蹄声像密集的擂鼓,一下下碾过雪原,震得脚下的积雪簌簌震颤。蒋师仁的呼喝混在呼啸的风雪里传来,带着几分急促:“王正使!左侧山脊地势陡峭,可暂避锋芒!”
王玄策猛地旋身,横刀带起的寒气瞬间割开眼前的雪幕,刀风扫过之处,雪花竟凝成细小的冰晶,在空中短暂停留后才坠落。就在刀锋将要劈向一块墨色岩壁,借势减速转向时,异变陡生——那柄随他征战三年、饮过大小数十场战役鲜血的横刀,竟突然挣脱掌心,“嗡”的一声闷响,如被无形巨手牵引,死死贴在岩壁上。更令人心惊的是,刀身密布的梵文咒语竟渗出幽蓝微光,那些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古老文字,此刻像无数条冻僵后苏醒的蛇,在石面上缓缓蠕动,光芒忽明忽暗,映得周围的积雪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蓝晕。
“邪门!”蒋师仁的长槊刚重重拄地稳住身形,积雪被压得四溅,他转头便见王玄策伸手去拔刀,指尖刚触到刀柄,整个人竟被一股无形的吸力扯得一个趔趄,险些撞在岩壁上。蒋师仁忙丢下长槊,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两人合力拽了三次,横刀却像在岩壁里生了根,纹丝不动,刀身的蓝光反倒愈发炽烈,将王玄策冷硬如铁的下颌线条映照得愈发清晰,也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疑。
“蒋校尉,看岩壁!”王玄策突然低喝一声,声音压过风雪,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
蒋师仁这才注意到,横刀吸附之处的岩石正在簌簌掉渣,表层的黑色岩皮像干涸的痂壳般剥落,露出底下赤得像烧红的烙铁般的石层。他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短匕,猛地扎进岩缝,手腕发力猛撬,碎岩飞溅中,一块脸盆大小的赤铁矿渐渐显露出来。石面异常平整,竟凿着四个唐楷,笔力沉雄如坠石,笔画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李淳风制”。
“是太史令的手笔?”蒋师仁瞳孔骤缩,呼吸都漏了半拍。去年在长安,他曾远远见过李淳风校验浑天仪,那老者指尖划过的铜环,也曾泛起这般奇异的微光,只是远不及此刻横刀上的蓝光这般浓烈。话音未落,王玄策怀中突然飞出个东西,是那枚从被屠戮的使团帐中拼死带出的铜佛残核,半个巴掌大的佛首上还凝着暗红的血渍——那是被中天竺兵残忍屠戮的三十余名唐使的血,是他日夜铭记的血海深仇。
铜佛残核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在空中划过一道暗红的弧线,稳稳落在赤铁矿上。佛首眉心的血珠缓缓滴落,落在矿石表面的瞬间,竟与矿石中析出的银白磁粉缠在一起,如活物般翻滚盘旋。不过片刻,这些混合物竟在半空凝成一辆青铜指南车的虚影,车辕前的木人伸臂直指西北,轮辐间的纹路流转着淡淡的金光,竟与王玄策贴身收藏的半枚虎符上的纹路分毫不差,连最细微的云纹转角都完全重合。
“指南车……”王玄策缓缓摸出虎符按在掌心,冰凉的铜面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仿佛与空中的虚影产生了某种神秘的共振。使团覆灭那日,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夜空,他就是攥着这半枚虎符,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指尖的血与虎符的铜锈融为一体,早已分不清彼此。此刻,虎符纹路与车辕指向完美重合,那方向,正是吐蕃逻些城——那里有能借给他复仇兵力的赞普,有他洗雪耻辱、为使团弟兄报仇的唯一希望。
远处突然炸响吐蕃骑兵的呼喝,却不是预想中的冲杀声,反倒像是夹杂着惊惶与混乱的叫喊。王玄策迅速攀上山脊,拨开眼前的积雪探头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数百名吐蕃骑兵正在前方雪谷里乱作一团,他们身上的铁甲在磁石的强大引力下互相吸附,有的两人胸甲死死粘在一起,狼狈地摔下马背,在雪地里滚作一团;有的头盔被邻人的护心镜猛地扯去,歪在脖子上,露出冻得青紫的耳朵;还有些骑兵的佩刀凭空飞出,在空中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声。战马更是受了惊,疯了般人立嘶鸣,前蹄刨得积雪飞溅,马蹄踏碎的冰碴里,散落的箭簇竟像被无形的手拨动着,自动翻身,密密麻麻排成一个歪斜却清晰可辨的“逃”字,仿佛是上天给出的警示。
“是磁石的力道!”蒋师仁也凑过来,看得目瞪口呆,“李太史这是在此地布了个磁阵?竟有如此威力!”
王玄策脑中飞速转动,突然想起出发前,李淳风塞给他的那卷《乙巳占》,其中“磁石引铁,如慈母招子”的批注旁,曾用朱砂画过一个与眼前矿石形状相似的图形,当时他只当是太史令随手涂鸦,未曾在意,此刻想来,竟是早有预兆。他猛地拽起蒋师仁,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天竺兵快追上来了,借这磁阵脱身!此乃天助我也!”
话音未落,天竺兵的喊杀声已近在咫尺,带着浓重口音的咒骂和弯刀劈砍空气的呼啸穿透风雪,刺得人耳膜生疼。蒋师仁刚抄起长槊,就见追在最前的几名天竺兵突然惨叫着抱在一起——他们腰间的铁剑被磁石的巨力吸得脱手飞出,在空中撞成一团后,竟齐齐射向山脊,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擦着王玄策的耳畔飞过,“笃笃笃”钉进身后的雪地里,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往西北跑!”王玄策拽着蒋师仁,毫不犹豫地跃下岩壁,那柄横刀仍牢牢粘在磁石上,蓝光在风雪中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燃起熊熊火焰,“等借到吐蕃铁骑,定要踏平中天竺,让那阿罗那顺血债血偿,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两人踩着被磁化的箭簇组成的“逃”字狂奔,积雪没到膝盖,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却带着决绝的力量。身后的磁石仍在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远古的巨兽在沉睡中呼吸,吐蕃骑兵的混乱呼喝与天竺兵的怒骂渐渐被风雪吞没,变得越来越远。蒋师仁回头望时,只见那赤铁矿已被新雪慢慢覆盖,唯有横刀的蓝光在雪层下若隐若现,像一颗埋在冻土下的复仇火种,正随着他们奔向西北的脚步,在冰层深处悄然积蓄力量,等待燎原的那一天。
雪地上的足迹很快被朔风抚平,仿佛从未有人经过,但指南车虚影指向的方向,已有隐约的马蹄声正冲破风雪——那是王玄策用三十余条人命和满腔悲愤铺就的路,是通往复仇与荣耀的征途,每一步都浸透着血与泪,却也闪耀着不屈的光芒。他知道,前路必定更加艰险,吐蕃借兵之路不会平坦,中天竺的铁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但只要心中的仇恨不灭,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便会一直走下去,直到将那些沾满使团鲜血的头颅,祭奠在弟兄们的灵前。
第二节:矿道迷踪
寒风卷着雪沫子从岩缝灌入,火把的焰苗被吹得歪歪扭扭,将王玄策与蒋师仁的影子投在洞壁上,忽明忽暗如鬼魅。蒋师仁扶着岩壁喘息,肩上的伤口被冷风一吹,疼得他牙关紧咬,却硬是没哼出半声。方才逃出天竺追兵的围堵已耗尽气力,此刻顺着那股奇异的磁力钻进这废弃矿洞,脚下的碎石咯吱作响,倒像是在为死去的魂灵伴奏。
“王正使,您看这个。”蒋师仁突然弯腰,从雪堆里刨出个锈迹斑斑的物件。火光凑近了才看清,是只唐军常用的锡制水壶,壶身被冻得梆硬,壶底阴刻的“周明”二字已被铜绿啃噬得模糊,却仍能辨认出那是大唐军队的制式刻字。王玄策心头一沉,伸手在旁边摸索,果然又触到几个同样的水壶,层层叠叠堆在青铜支架下,像是被人刻意安置在此。
他抬手摘下最上层的一只水壶,壶口结着冰碴,晃了晃,里头竟还有半壶未冻透的水。摩挲着壶底的姓名,王玄策喉头发紧——使团三十人,如今只剩他与蒋校尉,可这些水壶分明属于更早的队伍。蒋师仁已举着火把四处探查,只见洞壁两侧的青铜支架上挂满了水壶,密密麻麻望不到头,每个壶底都刻着不同的名字:“赵成”“钱六”“孙武”……笔画或刚劲如枪,或稚嫩如芽,却都带着长安书肆里特有的起笔顿挫,绝非天竺或吐蕃的匠人所能模仿。
“是贞观年间的老兵。”蒋师仁突然想起什么,指着水壶内侧的印记,“您看这‘咸亨’二字,正是十五年前李靖大将军远征吐谷浑时的纪年。”王玄策点头,当年他在太史局当值,曾见过李靖将军的奏报,提及过在雪山遭遇吐蕃援军,却从未听说有部队在此滞留。正思忖间,掌心的虎符突然发烫,他下意识地将令牌按向岩壁——刹那间,洞壁的磁矿石竟泛起红光,如烧红的烙铁般沿着岩层脉络蔓延,在前方照出个丈许宽的洞口,幽深似巨兽之口。
“走。”王玄策攥紧虎符,指腹蹭过令牌边缘的缺口。那是使团被围那日,他用虎符砸向阿罗拿顺头盔时崩出的豁口,此刻触着温热的岩壁,竟像是与某种古老的力量呼应。蒋师仁拔刀护在左侧,靴底踩过地上的碎骨发出轻响,那些散落的甲片在火光里泛着冷光,拼凑起来能看出是唐军明光铠的形制,胸甲上的兽首纹已被锈蚀得只剩轮廓,却仍能想见当年穿甲者的英武。
越往深处走,空气里的铁锈味越浓,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像是凝固了十几年的血痂被重新揭开。蒋师仁突然停步,火把照向红光尽头——那里赫然立着座由兵器垒成的高台:折断的长矛作柱,残破的盾牌为壁,最上方横置的陌刀长达丈余,刀鞘上的云纹虽已褪色,却仍能认出是李靖将军的佩刀样式。王玄策在史馆见过这幅画像,那刀柄末端镶嵌的鸽血红宝石,此刻正在红光里跳动如活物,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
“难怪找不到尸骨。”王玄策盯着祭坛底层的缝隙,那里露出半截染血的兵符,形制与他怀中的虎符如出一辙。想来是当年的唐军残部退入矿洞,用最后的兵器筑起这座衣冠冢,却不知为何全员阵亡。正唏嘘间,怀中的铜佛残躯突然炸开,碎片迸溅中,那只断落的佛手竟化作漫天金粉,如被无形的风牵引,纷纷扬扬覆在陌刀上,似为这尘封的兵器镀上一层佛光。
“这是……”蒋师仁猛地后退半步,握紧了腰间的横刀。金粉落尽的瞬间,刀身原本镌刻的“大唐”二字突然扭曲,笔画流转间竟化作“吐蕃”二字,苍劲的隶书带着雪域高原的凛冽,仿佛有吐蕃勇士在刀身镌刻誓言。可不等他们从震惊中回神,刀刃上又浮现出细密的字迹,是娟秀的簪花小楷,笔画间缀着细碎的缠枝纹——那是文成公主独有的笔迹,王玄策曾在长安见过她为《金刚经》作的注,当时还惊叹于公主将汉家笔墨与吐蕃纹样融于一体的巧思。
“磁路通时,唐兵至。”王玄策一字一顿地念出声,话音未落,怀中的虎符突然跃起,“咔嗒”一声嵌进祭坛底层的兵符缺口。整座矿洞剧烈震颤起来,磁矿石的红光骤然暴涨,照亮了洞顶被岩浆熏黑的岩画:画上唐军与吐蕃兵并辔而行,最前方的将领高举两面旗帜,一面是大唐的朱雀旗,一面是吐蕃的狼纛,旗帜交缠处,刻着“同仇敌忾”四个大字。
“原来如此。”王玄策茅塞顿开。十五年前李靖的残部并非全军覆没,而是与吐蕃达成盟约,以这磁石矿洞为秘道。那些刻着姓名的水壶,是留给后来者的路标;这座兵器祭坛,是跨越疆域的誓约。他低头看向怀中虎符,此刻令牌背面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正是从吐蕃牙帐到此处的路线图,墨迹新鲜得像是今早刚写就,仿佛有人早已预见他们的到来。
身后传来石块滚落的声响,蒋师仁拔刀转身,却见几只被磁化的箭簇从暗处滚出,在地上排成箭头指向祭坛后方。那里的岩壁正缓缓移开,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尽头隐约传来流水声,混着雪风穿过峡谷的呼啸,竟与长安钟楼的晨钟有几分相似的韵律。
“王正使,”蒋师仁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想起使团被围时,那些弟兄用身体搭成的人墙,想起他们临死前喊的“正使快走”,“咱们走对路了。”王玄策望着陌刀上逐渐隐去的字迹,突然握紧刀柄——那把李靖的佩刀不知何时已从祭坛落下,稳稳地躺在他脚边,刀鞘上的红宝石映着他眼底的火光,像极了二十八个弟兄倒在血泊里时,最后望向他的眼神,炽热而坚定。
磁矿石的红光渐渐柔和,化作引路的灯带蜿蜒向前。王玄策拾起陌刀,刀身在火光里轻颤,仿佛在应和十五年前的誓言。蒋师仁最后看了眼那些悬在支架上的水壶,突然对着祭坛深深一揖——不管这些唐军是如何死去的,他们留下的路,终将由活着的人走完。窄道里的风带着暖意,隐约能闻到远处酥油茶的香气,王玄策知道,吐蕃已不远,复仇的兵戈,很快就要出鞘了。
第三节:磁极杀阵
矿洞深处的震颤来得猝不及防,像是地底有巨兽翻身。王玄策刚拾起陌刀,靴底突然传来一阵失重感——那些散落在地的箭簇竟纷纷跃起,寒光闪闪悬在半空,箭头齐齐调转,直指二人咽喉。
“戒备!”蒋师仁猛地将王玄策拽到身后,链子刀“唰”地甩出,铁链撞在悬浮的铁甲碎片上,迸出一串火星。可更多铁器正从暗处浮起:折断的矛头、锈蚀的甲片、甚至嵌在岩壁里的马蹄铁,都像被无形的手托着,在磁矿石的红光中缓缓旋转,边缘泛起嗜血的冷芒。
“不对!”王玄策突然按住口鼻。空气中弥漫的铁腥味竟也在扭曲,那些凝结在岩壁上的暗红血渍里,细小的铁屑正从血痂中剥离,化作无数肉眼难辨的粉末,随着气流组成道致命的铁雾。他刚喊出“闭气”二字,铁雾已如毒箭射来,蒋师仁挥盾格挡,盾面瞬间被凿出密密麻麻的细孔,像被黄蜂蛰过的蜂巢。
“这些东西受磁石操控!”蒋师仁的链子刀缠上最近的半截长矛,猛地发力将其甩向岩壁。可那长矛撞碎后,碎片竟分裂成更多小刃,反而织成更密的杀网。王玄策盯着祭坛上的陌刀,突然想起方才金粉覆刀时的异动——他侧身躲过飞旋的铁环,一把抓住蒋师仁的链子刀末端:“缠上那柄陌刀!快!”
铁链如灵蛇窜出,准确缠住陌刀刀柄。蒋师仁猛地扣动链首机关,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刀柄末端竟弹出个青铜转盘,盘上刻着北斗七星的纹路。转盘转动的刹那,陌刀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一股无形的风暴以刀身为中心炸开——那些悬浮的铁器像是被狂风卷着的落叶,尖叫着倒飞出去,“噼啪”作响地粘在岩顶,密密麻麻如挂了层铁甲瀑布。
“这是……强磁风暴?”王玄策望着蒋师仁手中的机关,方才没注意到这柄李靖佩刀竟藏着如此巧思。蒋师仁喘着粗气摇头:“是刀柄里的磁石机关,方才佛血金粉怕是激活了它。”话音未落,风暴中心突然亮起金光,那些散落的铜佛碎片正逆流而上,在半空拼出个巨大的浑天仪虚影。
仪盘上的刻度在蓝光中流转,最显眼的是赤道圈旁刻着的一行小字:“贞观七年,袁天罡改磁偏角”。王玄策瞳孔骤缩——当年他在长安见过袁天罡的浑天仪,那老道曾神秘兮兮地说,天地间的磁针从不是直指正南,需偏三厘方能定准方位,没想到竟与这矿洞的杀阵有关。浑天仪的指针缓缓转动,每过一刻度,岩顶的铁器便震颤一次,仿佛随时会挣脱磁暴的束缚。
“磁暴快撑不住了!”蒋师仁的额头渗出冷汗,握着链子刀的手开始发麻。机关释放的强磁正在衰减,岩顶的铁甲碎片已开始往下掉碎屑,有块巴掌大的甲片擦着他的肩头落下,在地上砸出个小坑。王玄策突然看向祭坛底层,那里的缝隙在磁暴中微微扩大,露出半截灰布道袍的衣角。
就在此时,浑天仪虚影突然崩裂,金粉四散的瞬间,强磁风暴骤然平息。岩顶的铁器失去牵引,“哗啦”一声砸落,在地上堆成座小丘。烟尘弥漫中,祭坛下方的地面赫然裂开道缝隙,一具蜷缩的尸骸正躺在那里——死者穿着褪色的道袍,袖口绣着北斗图案,显然是位方士。最奇异的是他手中紧握的罗盘,指针早已锈蚀,却仍死死卡在“生门”的刻度上,仿佛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锁住这个方位。
“是袁天罡的弟子?”王玄策蹲下身,拨开尸骸胸前的破布。道袍怀中露出半卷泛黄的纸页,封皮上“推背图”三个字虽已模糊,却仍能辨认。不等他伸手去拿,纸页突然冒出青烟,火苗顺着字迹蔓延,竟在无火的矿洞里自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