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州的夏日,白日里虽酷热,入了夜,山风一吹,便带了明显的凉意。
尤其这几日,天色总是阴沉沉的,酝酿着一场迟迟未落的雨,空气又湿又闷,连带着人心头也仿佛压了块石头。
萧珩近来愈发忙碌,常常天不亮便出了门,夜深了才带着一身露水回来。
苏晚晴能感觉到他周身那股沉凝的气息,比以往更甚。
她不多问,只在他晚归时,让小厨房始终温着清淡的饭菜和驱寒的汤水。
这夜,苏晚晴在灯下核对完互助会这个月的收支账目,又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天色,估摸着萧珩快回来了,便起身去小厨房看了看温着的鸡汤。
刚转身,就见萧珩掀帘走了进来,肩头带着湿意,外面的雨到底还是下来了,淅淅沥沥的。
“下雨了?”苏晚晴迎上去,接过他解下的带着潮气的外袍。
“嗯,刚下。”萧珩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目光落在她脸上,那沉肃的神色稍缓,“还没睡?”
“等你。”苏晚晴将外袍挂好,转身去盛鸡汤,“喝点热汤暖暖。”
萧珩在桌边坐下,看着她在灯下忙碌的身影,汤碗递到他面前时,热气氤氲,模糊了她清丽的眉眼。
他接过碗,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两人都微微一顿。
“京里……有消息了?”苏晚晴在他对面坐下,轻声问。
她虽不问,但他若愿意说,她便听着。
萧珩喝了一口汤,温热鲜香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
“宇文玥稳住了局面,暂时无人敢明着动。”
他放下汤碗,语气平淡,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但三皇子的人,和北边几个部落接触更频繁了。”
“边境上,小规模的摩擦多了起来。”
苏晚晴心下了然。
这是试探,也是挑衅。
若寒渊州应对不力,下一步恐怕就是更大规模的冲突,甚至朝廷的“问罪之师”也可能随之而来。
“我们准备的如何?”她问的是寒渊州的防卫,还有民心。
萧珩抬眼,深邃的眸中映着跳动的烛光:“墙高了,粮足了,人心也齐。他们想来,便来试试。”
这话说得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自信。
苏晚晴看着他,心中那点因外界风雨而生的不安,渐渐沉淀下去。
她相信他的判断,也相信他们共同经营的这片土地。
“互助会这边,新一批处理伤口的棉布和止血药粉已经准备好了。”苏晚晴道,“另外,我让华钰组织了些手脚利落的妇人,跟着孙老军医学了些简单的伤口清洗包扎,必要的时候,或许能帮上忙。”
萧珩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