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多了,力量也在悄然增长。
新来的流民里,不再是只有一身力气的农夫。
登记处那边,卫虎兴冲冲地跑来报告:“头儿,苏姑娘!今天来了个老铁匠,带着两个徒弟,说是从北边官营作坊里逃出来的!还有几个木匠,手艺不错!”
另一边,负责安置的人也来禀报:“发现几个农人,懂得引水灌溉,说是老家那边常闹旱,琢磨过这些。”
甚至,还有几个穿着虽然破旧、但浆洗得发白的长衫的中年人,拘谨地站在一旁,自称是读过于书,考过童生,如今家破人亡,流落至此。
萧珩和苏晚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机遇。
这些工匠、农人、读书人,在太平年月或许不起眼,但在这百废待兴、力图扎根的太阳谷,却是最急需的“财富”。
苏晚晴立刻对负责登记的人说:“把那几位懂得水利的农人请来,我正愁新开垦的坡地灌溉不便。铁匠和木匠,安排到新建的工坊区去,需要什么工具,列个单子上来。至于那几位读书人……”
她顿了顿,看向萧珩。
萧珩接口道:“谷中孩童日多,不能荒废了。请他们先负责教导蒙童识字,日后另有任用。”
命令一道道传下去,那些原本惶惶不安、觉得自己是累赘的工匠和读书人,眼睛渐渐亮了。
在这里,他们的手艺和学识,似乎还有用武之地。
傍晚,苏晚晴和萧珩沿着新开辟的、被称为“街道”的土路巡视。
路两旁,人们正在搭建更牢固的木屋,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牲口的气味,虽然混杂,却充满了烟火气。
“五千多人……”苏晚晴轻声感叹,“管理起来,不容易。”
她想起白天处理的两起因争抢搭建材料而引起的斗殴,揉了揉眉心。
“嗯。”萧珩应了一声,目光扫过那些忙碌的身影,“但也有了根基。”
有了人,就有了兵源,有了劳力,有了各种技艺。
太阳谷不再只是一个求生的营地,它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为一个具备自我造血能力的小型社会。
虽然粗糙,虽然混乱,但生命力顽强。
苏晚晴停下脚步,看着远处工坊区刚刚立起的打铁炉冒出的第一缕青烟,又看了看身边男人坚毅的侧脸。
前路依旧艰难,内部的管理,外部的威胁,都像山一样压在头顶。
可看着这五千多口人在这片土地上挣扎求存,一点点建设家园,她心里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之外,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是啊,”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泥土和希望的味道,“根基,总算扎下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