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寒风凛冽,赵莽那毫不掩饰的恶意和龌龊心思如同冰水浇头,让队伍刚刚松懈些许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被扣在这潼关军营,无异于羊入虎口,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尤其是女眷,处境堪忧。
王头儿急得嘴角冒泡,却无计可施。周围看守的士兵眼神冷漠,显然早已得了吩咐。
就在气氛凝滞,苏晚晴暗自计算着电击棒放倒几个才能制造混乱时,萧珩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他上前一步,脸上那冰寒的怒意已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显疲惫却又维持着几分体面的平静,对着赵莽尚未远去的背影,提高了几分声音道:“赵将军,请留步。”
赵莽不耐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眉毛拧成了疙瘩:“又有什么事?本将没空跟你们在这磨牙!”
萧珩不疾不徐地走近几步,看似要继续理论,语气却缓和了许多:“赵将军职责所在,严格盘查也是应当。只是我这些随行之人,确系路上收留的灾民,皆有来历可循。将军若逐一核实,未免耗时费力,耽误军务。”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无意地抬起手,仿佛要拱手行礼,袖口微垂。
就在两人身形交错、衣袖遮挡的瞬间,一块触手温润、晶莹剔透的物件,悄无声息地滑入了赵莽那戴着铁手套的掌心。
赵莽只觉得手心一凉,下意识低头一瞥。
就这一瞥,他的眼睛瞬间直了!
只见掌心躺着一块鹌鹑蛋大小、翠绿欲滴、仿佛凝着一汪春水的翡翠!
那水头,那色泽,那纯净度,绝非凡品!
怕是皇宫大内都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他这种边关守将,捞一辈子油水也未必能摸到这等极品!
萧珩的声音恰如其分地在他耳边响起,低沉而清晰:“将军戍守边关,辛苦万分。一点茶水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将军高抬贵手,行个方便。我等只想尽快更换公文,前往寒渊州,绝不敢给将军添麻烦。”
赵莽的手猛地攥紧,那翡翠冰凉的触感却仿佛烫得他心尖一颤。
他脸上的不耐烦和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肌肉抽搐了几下,努力想绷住,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扯,试图压下一个狂喜的笑容,表情一时变得极其古怪。
他飞快地将翡翠揣入怀中,动作敏捷得不像个穿着重甲的将军。
再抬起头时,脸上已堆起了截然不同的笑容,虽然依旧有些僵硬,但语气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咳咳……哎呀!萧大少爷您看您……真是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他搓着手,声音也热络了不少,“戍边辛苦是辛苦,但都是为了朝廷嘛!应该的,应该的!”
他装模作样地再次拿起那份名册,随便翻了两页,仿佛刚才那个鸡蛋里挑骨头的人不是他一样:“哦!是了是了!刚才本将粗略一看,或许是眼花了!这人数……嗯,仔细核对一下,确实对得上!对得上!都是登记在册的!没什么问题!”
他扭头对那刀疤队正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公文拿过来!给萧大少爷他们办理更换关防!麻利点!别耽误贵人行程!”
那刀疤队正和周围看守的士兵都看傻了!
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刚才还杀气腾腾要扣人审查,怎么一转眼就成“贵人”了?但他们不敢多问,连忙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