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在互动区登记各村展品,每个拓印好的作品都贴一张糙纸标签,注明“来源村”和“拓印内容”:“银杏村,槐叶画拓片,陈念学生作品”“林家村,樟树叶+族谱字迹拓片,林晓雅提供”“滨江东站,旧车票字迹拓片,老吴提供”。
登记本用的是文化馆的旧档案册,纸页泛黄,周曼的字迹落在1982年的文化馆活动记录旁,像新的根脉在旧时光里延伸。
“刚收到消息,星娱在文化馆对面的广场搞了‘县域文化快闪展’,”她抬头对岳川说,“用的是塑料拓板,拓片都是机器印刷的,上面印着明星头像,还雇人假装拓印,动作敷衍,拓片上连树叶的脉络都模糊不清,特别假。”
林野拿着相机去广场拍素材——镜头里,星娱的展棚亮着刺眼的LEd灯,塑料拓板上印着统一的槐叶图案,化学颜料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工作人员穿着印着明星的马甲,对着路人喊:“扫码关注,免费领‘明星同款拓片’!”
没几个人愿意停下,一个刚从文化馆出来的老拓印师傅瞥了眼假拓片,冷笑一声:“这哪是拓印?当年我们拓碑刻,要反复敲打半个时辰,颜料要熬三天三夜,他们这印刷品,连拓印的魂都没有!”
有个想体验拓印的孩子凑过去,发现塑料拓板根本敲不出痕迹,失望地拉着家长就走:“还是去文化馆拓真叶,这里不好玩。”
文化馆里,“根脉叶痕拓印馆”已经热闹起来——陈念带着学生趴在麻袋上,拓印自己画的槐叶,有个学生拓得太用力,薄宣破了个小洞,陈念笑着用浆糊把槐叶碎末粘在破洞处:“这是槐叶的‘小补丁’,让拓片更特别。”
林晓雅跟着老拓印师傅学拓族谱字迹,指尖蘸着朱砂,慢慢涂抹在拓纸上,樟树叶的纹理和“林氏”二字的拓痕重叠,像根脉缠着叶痕。
老吴把旧车票铺在糙纸上,拓印时特意加重了力度,让“滨江东”的字迹更清晰:“这车票的痕,是县域交通的根,得拓得深点,让后人记得。”
凌薇帮着整理拓印长卷——长卷已经铺了半面墙,上面有各村的树叶拓痕、族谱字迹、老物件纹理,她用旧麻绳把拓片串联起来,绳结是各村村长一起学的“根脉结”,勒在糙纸上,压出深深的痕。
“在长卷末尾留了一大片空白,”她对着岳川说,“让来的人都能拓上自己的痕迹,不管是树叶、指纹,还是名字,都能成为县域根脉的一部分。”
陆哲的“根脉声景”越发生动——展厅里循环播放着各村的乡音、拓印的敲打声、夏晚晴的歌声,有游客站在银杏村的拓片旁,听到陈阿明的故事,红了眼:“我也是银杏村人,没想到树叶和车票,能把这么多故事连起来。”
有个从外地回来的年轻人,在声景台听到老家的乡音,对着拓板拓下自己的名字:“要把名字拓在根脉长卷上,告诉老家,我回来了。”
夏晚晴的弹唱吸引了更多人——广场上的路人顺着歌声走进文化馆,有的在长卷旁驻足,轻声读着拓片上的村名和故事;
有的排队等着体验拓印,手里攥着从路边捡的树叶;还有的跟着夏晚晴一起哼歌,连展厅里的旧牌匾都像是被歌声唤醒,朱漆上的木纹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有个文旅局的老领导看了这一幕,感慨道:“这才是县域文化该有的样子,不是摆出来的展品,是活在指尖、藏在心里的根脉。”
傍晚整理拓印长卷时,岳川突然发现一卷老拓本——是文化馆早年拓印的“县域村名碑”,上面拓着全县二十多个村子的旧名,还有对应的古树叶脉,落款是“1952年 李老墨 拓”。
王科长看了眼拓本,突然说:“李老墨是当年有名的拓印艺人,听说他还拓过一套‘县域叶痕全卷’,后来遗失了,要是能找到,咱们的根脉展就更完整了。”
周曼立刻去查文化馆的旧档案,凌薇则把这卷老拓本挂在长卷中央,贴了张糙纸纸条:“寻找李老墨‘县域叶痕全卷’,如有线索,敬请告知。”
林野的相机对准老拓本,夕阳透过文化馆的格窗,落在拓片的朱砂痕上,光线庄重得像当年李老墨拓印时的晨光。
夏晚晴抱着吉他,在长卷旁弹起改编后的巡展曲尾音,歌声混着朱砂的清香、糙纸的气息,飘向县域的各个村庄——王科长从档案堆里抬起头,对着岳川喊:“找到了!李老墨的后人住在城西李村,家里可能藏着遗失的拓本!”
岳川接过档案,指尖划过“李老墨”的名字,心里想着:或许这卷遗失的“县域叶痕全卷”,能把全县的根脉彻底连起来。
他抬头看向展厅外,远处的炊烟升起,像县域的根脉在夜色里延伸,慢慢走向更完整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