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一愣,脸色瞬间涨红,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那是笔烂账,谁都清楚。
赵念月又转向兵部尚书:“兵部可有统计,江陵府驻军的军纪如何?派他们去弹压灾民,是去安抚,还是去火上浇油?”
兵部尚书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至于修堤,”赵念月的目光扫过工部尚书,“孤记得,去年年底,工部上奏云梦泽大堤加固工程完工,用银三十万两。如今看来,这三十万两,是修在了纸上,还是修进了某些大人的私宅里?”
三问出口,满朝皆静。
那些方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老臣们,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惊恐地发现,这位平日里只在母后和父皇身边读书的太子,对朝中弊病的了解,竟比他们这些在官场里浸淫了一辈子的人还要透彻。
赵念月没有再追问,他站起身,走到那副巨大的地图前。
“传孤的旨意。”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第一,命龙骧卫副都统李牧,即刻率三千兵马,携带工部所有水利工匠,星夜驰援江陵。此行不为弹压,只为救人。以工代赈,凡参与修堤、清淤者,每日管两餐,发粮一斗。粮食,由军队直接发放到人,过手者,斩。”
“第二,户部不必拨银。传信给‘锦绣阁’女商会,以朝廷名义,向她们借粮五十万石。命她们动用所有商路船队,三日之内,将第一批粮食运抵华容渡口。沿途所有关卡,不得阻拦。告诉她们,这笔买卖,朝廷会用江陵府未来三年的商税来还。孤相信,她们是聪明的商人。”
“第三,所有与云梦泽大堤工程相关之官员,即刻停职,由大理寺与都察院共同审查。孤要看到每一文钱的去向。”
三道旨意,一道比一道雷霆万钧,一道比一道匪夷所思。
动用龙骧卫去当苦力?向一群女人借粮?还要用未来的税收做抵押?这简直闻所未闻!
“殿下,万万不可!”一个白胡子的御史终于忍不住,跪了出来,“自古以来,朝廷岂有向商贾借粮之理?更何况是一群……一群妇道人家!此举有损国体,有损天家威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