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为难各位的。”苏浅月的声音温和而真诚,“我知道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我只是……有些心疼。”
她的目光越过队正,望向那扇被封条封死的巨大仓门,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我外祖父说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兵马已动,可粮草,却还锁在这里。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来这里看看,陪着它们,也陪着各位军爷,等一个天亮。”
她说完,便不再多言,让丫鬟将食盒放下,自己则在不远处的避风处,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手炉,安静地抱着,仿佛真的只是来这里,陪着这满仓的粮草,守一夜。
卫兵们面面相觑。
他们预想过各种可能,有人来硬闯,有人来哭闹,有人拿着圣旨来理论。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来的是苏浅月,而且是用这样一种方式。
她不吵不闹,不怨不怼,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可她那纤弱的身影,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在紧闭的仓门前,本身就是一种最无声,也最沉重的控诉。
一个年轻的卫兵忍不住,小声对队正说:“头儿,这……苏小姐毕竟是沈老将军的外孙女,咱们就这么让她在风里冻着?”
队正心里也矛盾得很。他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那些冒着热气的食物,最终还是没说话。
可那股肉粥的香气,却像一只无形的手,挠着所有人的心。他们守的是规矩,可这位苏小姐,守的却是人心。
……
一夜无眠。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京城的晨雾时,内阁首辅王德安的府邸,已经灯火通明。
他换上繁复的朝服,由下人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衣冠。昨夜御书房里皇帝那番话,让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一种老臣对于“规矩”被破坏的愤怒。
“陛下还是太年轻了。”他对一旁的心腹幕僚道,“感情用事,意气用事。一个妇人,一支散兵,岂能系国家安危?老夫这么做,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让他明白,治国不是儿戏。”
幕僚连忙附和:“首辅大人深谋远虑。今日早朝,有您和张尚书、李尚书联名上奏,晓以利害,陛下定会收回成命。”
王德安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品了一口。他仿佛已经预见到,今日朝堂之上,那位年轻的天子,将在他们这些老臣织就的法理规矩之网中,如何进退失据。
他放下茶盏,沉声道:“备轿,上朝。”
轿子晃晃悠悠地抬起,汇入前往皇城的官流之中。王德安闭目养神,脑中盘算着今日朝堂上的说辞。
然而,当轿子行至朱雀大街时,他却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外面太吵了。
不是平日里小贩的吆喝声,而是一种……嗡嗡的,像是成千上万只蜜蜂在振翅的声音。他皱起眉头,掀开轿帘一角。
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宽阔的朱雀大街上,挤满了人。那些本该在坊间忙碌的百姓,此刻都涌上了街头,三五成群,交头接耳。街边的茶楼里,说书先生正拍着惊堂木,声情并茂地讲述着什么,引得满堂喝彩。更远处,还有妇人抱着孩子,眼眶通红,对着皇城的方向,像是在祈祷。
一股不安的情绪,悄然爬上王德安的心头。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是户部尚书张谦的。
“王首辅!王首辅!”
王德安看到张谦的轿子在不远处停下,这位掌管钱袋子的尚书大人,此刻正一脸惊惶地从轿子里探出头,手里还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出事了!”张谦的声音带着哭腔,“您快看这个!”
一张刚刚印出来,墨迹还带着湿气的纸,被递进了王德安的轿中。
纸上没有官方的行文,只有一首用最通俗的白话写成的打油诗:
“北风吹,雪花飘,胡人磨刀笑哈哈。京城里,爷们要出征,文官锁了粮和甲。可怜我儿戍边去,不知冬衣在哪里?可怜我夫守国门,一碗热汤是奢求!问青天,问王法,英雄流血谁心疼?”
王德安的手,猛地一抖。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窗外。那些百姓的脸上,不再是往日的麻木,而是一种混杂着同情、愤怒与质问的神情。他们的目光,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刺向了这条街上所有华丽的官轿。
天,亮了。
可王德安却觉得,京城的天,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
与此同时,守在官仓外的苏浅月,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斗篷上的晨露。
一道机械的提示音,在她脑海中清晰地响起。
【叮!成功引导舆论,凝聚民心,挫败政敌初轮攻势。委屈币+1000,民间声望+500。】
【解锁临时增益效果:‘民心所向’——当宿主为民请命时,言行将获得额外信服力与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