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看着这一幕,心里的别扭和怀疑也动摇了。他咬了咬牙,学着别人的样子,笨手笨脚地脱掉鞋袜,把脚伸进了自己那个崭新的塑料桶里。
水温刚刚好。
当双脚被温暖的药水包裹的瞬间,赵狗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那颗总是充斥着暴躁和冲动的心,仿佛被这温润的水流给抚平了。
他偷偷抬眼,看向孟瑶的方向。
孟瑶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片宁静而祥和的氛围,她倚在一棵树上,脸上那股常年不散的紧绷和警惕,也柔和了许多。夜风吹起她的一缕发丝,拂过脸颊,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虎看得有些痴了。
他觉得,这大概就是他这二十八年来,过得最平静、最舒坦的一刻钟。
“时间到!一刻钟了!”
人群中又有人喊了一声。
大家陆陆续续地把脚从水里拿出来,用毛巾擦干,穿上鞋袜。整个过程,没有人高声喧哗,所有人都带着一种仪式完成后的满足感,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然后三三两两地离开。
离开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健康的红晕,脚步也似乎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感觉怎么样?我怎么觉得眼睛都亮了?”
“我也是!刚才脖子还僵硬得很,现在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
“我得赶紧回去睡觉,困死了,这效果比安眠药还厉害!”
人们小声地交流着彼此的感受,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赵虎也慢吞吞地穿好鞋,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那股总是堵在胸口的烦闷之气,真的散去了不少。
他看到孟瑶也转身准备离开,鬼使神差地,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冲动地跟上去,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夜色里。
他觉得,西瓜大爷说得对,“润物细无声”,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这一夜,清泉镇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玄学公园还没开门,门口就已经聚集了比昨天更多的人。
“神了!真的神了!”昨天那个失眠的中年商人,激动地抓住一个保安的手,“我昨晚回去,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一觉睡到早上七点,中间连个梦都没做!我十年了!十年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我那老寒腿,今天早上起来,一点都不疼了!走路都带风!”一位大妈高兴地在原地蹦了两下。
“我今天早上称体重,竟然轻了一斤!是不是把湿气给泡出去了?”一个年轻姑娘惊喜地喊道。
一时间,各种神奇的“疗效”在人群中传开,听得那些昨天没去泡脚的人,一个个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林晚晴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楼下这幅热闹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她知道,陈玄又一次,用他那令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创造了一个商业奇迹。
她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走进躺平堂的院子。
陈玄还睡着,薄毯盖到了下巴,只露出一个睡得乱糟糟的头顶。
林晚晴把咖啡放在石桌上,目光落在了那块写着养生指南的小黑板上。她发现,在“子时泡脚”那一行字的
“午时晒背,可养心阳,然心火过旺者不宜。心中有郁结,思虑过度成疾者,此法亦无用,病由心生,需用心药医。”
病由心生,需用心药医……
林晚-晴咀嚼着这几个字,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公园的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男人,不顾保安的劝阻,跌跌撞撞地朝着躺平堂的方向跑来。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头发乱得像一丛枯草。他穿着一身昂贵的休闲装,但衣服上满是褶皱,像是几天没换过了。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颓败和绝望的气息,与公园里那些精神焕发、满脸喜悦的游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大师!求求你,救救我!”
男人冲进院子,看到躺椅上的陈玄,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我画不出画了!我心里有个魔鬼,它在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