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小受的教育告诉他,世界上没有神仙皇帝。可李建国这件事,就像一根撬棍,硬生生把他那套坚固的世界观,撬开了一道缝。
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就一定不存在吗?
当所有常规的道路都走不通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去试试那条看似荒诞不经的小径?
张启山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脚下的烟头很快就积了一小堆。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掐灭了手里的烟,抓起外套,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他没有让司机备车,也没有通知任何人。他换上了一身便服,自己去水果店,精心挑选了一篮最新鲜的时令水果,然后一个人,徒步走向了镇西头那个如今已是全镇最热闹的地方。
夜色下的玄学公园门口,依旧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在拍照留念。张启山绕开了人群,从一条僻静的小路,走到了“躺平堂”的后院门口。
熟悉的院门,紧紧闭着。他站在门口,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电视声和林晚晴的笑语,心中那份属于镇长的威严和矜持,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只是一个为全镇几万人的生计而焦虑的、走投无路的中年人。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抬起手,有些僵硬地敲响了院门。
“咚,咚咚。”
敲门声不轻不重,带着一种刻意保持的礼貌和压抑不住的郑重。
开门的还是林晚晴。当她看清门口站着的是镇长张启山时,明显愣了一下。
“张……张镇长?您怎么来了?”
张启山脸上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将手里的水果篮递了过去:“林小姐你好,冒昧来访,没打扰你们吧?我来……找陈大师有点事。”
他的目光越过林晚晴,投向院内。
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一碟瓜子,一碟花生,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陈玄正四仰八叉地靠在他的专属躺椅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投射在白墙上的露天电影,嘴里还时不时地对电影里的人物评头论足。
“这男主角脑子有问题吧?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跳,还不如那匹马聪明。”
那副闲散惬意的模样,与张启山满腹的心事,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张启山提着的心,反而落下了几分。他听过太多关于这位陈大师的传闻,都说他脾气古怪,行事随心所欲。越是这样,反而越证明他是有真本事的。
他走进院子,恭敬地站在离躺椅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出声打扰。
陈玄连眼皮都没抬,瓜子嗑得咔咔响,瓜子皮被他精准地吐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形成了一座小山。
直到一部电影放完,林晚晴开始收拾桌子,陈玄才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瞥了张启山一眼。
“又来一个。说吧,你眉毛断了还是鼻子歪了?”
张启山被他这开场白噎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陈大师见笑了。我不是为自己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无比严肃郑重。
“我想请大师,替我们清泉镇,算一算未来一年的运势。看看我们这几万人的生路,到底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