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分,林辰推开办公室门。窗台边的绿萝叶子沾着水珠,空调外机低响。他把公文包放在桌上,打开电脑,调出全市行政区划图。
七点半,陈雪和刘伟准时进来。后面跟着小王、赵主任、小周。五个人站成一排,没人说话。
林辰起身,走到白板前写下三个词:教育、医疗、数字服务。
“今天开始调研。”他说,“每人带两人,分五组。目标不是听汇报,是找问题。”
陈雪翻开笔记本:“分工方案我昨晚整理好了。小王负责教育口,联系区教育局和三所老城区小学;赵主任对接社区卫生站和医保窗口;小周跑大数据平台和政务系统接口;我和刘伟配合你做综合走访。”
林辰点头:“我去工人新村。那里二十年没大改过,最能看出真实情况。”
八点整,车停在工人新村37号楼前。楼体斑驳,电线缠绕。几个老人坐在楼下长椅上晒太阳。
林辰下车,没穿制服,只穿一件深色夹克。他走过去,掏出录音笔放进口袋,坐下。
“老师傅,住这儿几年了?”他问。
“五十年。”老头抬头,“从结婚就在这儿。”
“孩子上学近吗?”
“孙女去年上小学,划到新区去了。每天早起坐公交,换两趟车。”
旁边老太太插话:“以前这栋楼对面就有个小学,后来并了。说是为了整合资源。”
林辰记下。
他又问起助浴补贴的事。有人摇头,说材料交了三次,卡在街道初审。“说是缺证明,补了又说格式不对。”
“你们信这个流程能办成事吗?”林辰直接问。
一群人沉默很久。最后一位退休教师开口:“我们不怕麻烦,怕的是明明该得的,跑断腿也没影。”
中午十二点,各组陆续回传消息。
小王反馈:教育局承认老城区学位紧张,但解释说优质师资向新区倾斜是“发展需要”。
赵主任拍了照片:社区医院药房里,降压药只剩两种,慢性病患者每月必须去大医院开方。
小周的数据更具体:全市八个区中,六个区的政务系统至今未打通,居民办一件事要登录三个不同平台。
一点半,林辰回到会议室。墙上投影已经打开,显示各区民生投诉热点分布图。
“汇总一下。”他说。
小王先说:“教育资源明显失衡。近三年新建学校80%在新区,老城区关闭了七所小学。家长意见最大。”
赵主任接着讲:“医疗方面,家庭医生签约率不到四成。不是没人签,是签了也没人上门。系统里显示服务已完成,实际根本没做。”
小周补充:“数据孤岛问题严重。医保、社保、户籍各自为政。群众办事重复提交材料,基层干部也烦。”
林辰盯着屏幕上的图表。过去五年财政投入年年增长,但投诉量同步上升。
“钱没少花。”他说,“可花哪儿了?”
他调出另一组数据:市级重点工程拨款明细。两条线并列上升——一边是大型场馆建设,一边是民生类项目预算执行率不足60%。
“不是没钱。”他合上平板,“是钱落不到实处。”
三点,临时碰头会继续。
陈雪提出疑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是不是只反映了表面?比如教育不均,背后是不是编制分配机制的问题?”
林辰看着她:“你想到点上了。”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画出链条:政策制定—资金分配—执行落地—效果反馈。
“每一环都在打折扣。上面定方向,中间卡流程,
刘伟翻着记录本:“我在小区听到一句话——‘你们来一次,我们就演一次’。意思是每次检查,居民就被组织起来说好话。”
会议室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