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翻开规划草案，在首页加了一句补充说明：“建议以点带面，通过具体事项推动跨部门协同机制建设。”这不是请求授权，而是提供解决方案。他知道，领导最怕下属只提问题，而他要做的，是把答案连同问题一起递上去。
他又打开电脑，调出财政局和自然资源局最近三个月的公开文件目录。两局之间关于新区收益分配的分歧已有苗头，虽未公开激化，但政策口径已不一致。他记下几个关键时间节点，准备在会上不动声色地点出来。
十一点十五分，他站起身，将文件夹放进公文包，又取出一支黑色签字笔，插进内袋。动作利落，毫无迟疑。
他知道，有些人看到这份规划，第一反应会是警惕。他们习惯了按兵不动，习惯了在文件流转中消磨时间。而他提出的每一项安排，都在打破这种平衡。
但他不在乎。
他坐回椅子，目光落在桌角那支笔上。笔身漆黑，顶端刻着一道细痕，像是被人多次握紧又松开留下的印记。他没去碰它，只是静静看着。
下午的会，不会轻松。有人会质疑可行性，有人会强调客观困难，还有人会假装支持实则拖延。但他已经准备好了回应方式——不争辩，不承诺，只问一句：“如果这件事不解决，责任归谁？”
只要这个问题一出，沉默的人就会开始说话。
他关掉电脑，合上笔记本。办公室恢复安静，只有打印机还残留着余温。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二十三分。
距离开会还有两个小时十七分钟。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的A4纸，写下几个关键词：**协调机制、责任闭环、试点先行、程序约束**。然后在下方画了一个简单的框架图，连接三类事项与三个职能部门。
写完，他盯着图纸看了五秒，折好塞进文件夹内层。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经过又停下。他抬头看向门口，门缝底下一片静止。
他没动，也没出声。
片刻后，脚步声远去。
他收回视线，重新整理公文包。拉链合上的瞬间，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