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什么?”他依旧笑着,“我能贪污?能违纪?哪个纪委来查我都欢迎。您就一句话,‘我儿子是个普通公务员,就想把事办好’。谁再多问,您就说不知道,也不关心。”
“那……周末还回来吗?”
“回。”他说,“我还得带孩子认认老屋。您不是总念叨,老宅墙根那棵枣树今年结得多?我们回去摘。”
母亲语气终于松下来:“那行,我让你们爸炖点汤。”
挂了电话,他在书桌前坐了几分钟。拉开抽屉,取出录音笔,按下回放键,把刚才和妻子的对话听了一遍。没有漏洞,也没提任何不该提的名字或地点。关掉,放回原处。
他起身走到阳台,点了根烟。楼下路灯昏黄,几辆私家车静静停着。远处城市灯火未熄,像一张铺开的网。
抽到一半,他掐灭烟头,转身进屋。拿起车钥匙,对妻子说:“我出去一趟,落了个文件在办公室。”
“这么晚了?”
“明早区里要碰头,材料得再核一遍。”他笑了笑,“你先睡,不用等我。”
车子驶出小区,他没往区政府方向去,而是沿着江边主路缓缓前行。十分钟后,他靠边停车,拨通了周伟的电话。
“老周,明天早会推迟半小时。”他说,“我这边还有份材料要最后核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行,我通知下去。”周伟声音带着倦意,“你最近节奏太紧,悠着点。”
“快到节点了,松不得。”他语气平静,“你那边也盯住几个重点社区,服务周第一天,别出纰漏。”
“明白。”周伟顿了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他答得干脆,“就是项目收尾,习惯性多看两遍。你也知道,我这人,不怕事,就怕准备不足。”
电话挂断,他把手机扔到副驾。车子重新启动,调头驶向城区。
二十分钟后,他把车停在自家小区楼下。发动机熄火,车内陷入安静。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两分钟过去,他睁开眼,推开车门。
风从楼道口吹出来,带着一股潮湿的凉意。他抬脚跨进单元门,脚步沉稳。
左手扶着楼梯扶手,右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指尖碰到一张硬质卡片——是白天顺手塞进去的F-7号房初勘照片。他没拿出来,也没多看,只是握紧了些。
走到三楼拐角,感应灯亮起。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灯泡,脚步没停。
第四层,第五层。
钥匙串上的小挂件轻轻晃动,在寂静的楼道里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第六层尽头,他停下。
对面邻居家的门缝里,透出一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