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把培训课程初稿摊在桌上，笔尖在“团队职责分工”一栏停了停，又划掉一个名字，重新写下三个新到岗人员的姓名。台灯的光斜照在纸面，映出他指节上一道浅旧的划痕。他没抬头，只问了一句：“材料都送财政局了？”
陈雪站在门口，手里夹着文件袋，“专家报告和申报附件，早上九点前已经签收。窗口人员说，按‘特殊情形’走流程，评审组最快三天内开会。”
林辰点了下头，把纸张翻到背面，写下“周振华”三个字，又画了条横线。
“鸿达那边刚来电话，周总答应今天下午过来谈。”陈雪顿了顿，“但他提了条件，要见你本人，而且希望先看到政府方面的合作框架。”
“我等他。”林辰合上笔记本，“让他两点来，会议室三。”
陈雪没动，“住建局那边……李锐的调动手续还没批下来。人事股说，要等区府办正式发函。”
“王区长昨天会上的话，不算数？”林辰抬眼。
“不是不算，是流程卡在分管副局长那儿。说是……人手紧张。”
林辰站起身，拿起外套，“走，去区长办公室。”
王为民正在批文件，抬头看见林辰进来，手里的笔没停，“财政局刚打电话，说你们递了申报材料。”
“是。”林辰站定，“以‘抢救性保护’名义申请绿色通道，专家联署报告已经附上。”
王为民放下笔，“理由充分吗？”
“青州老城核心区存在未登记的晚清家族文献遗存，经三位省级文保专家认定，具备重要历史价值。申报材料里有论证结论。”
王为民沉默几秒，拉开抽屉取出一枚印章，盖在一张空白协调函上，签了字，“拿去，今天必须把人调过来。三个岗位，一个都不能少。”
林辰接过文件，没道谢，只说：“谢谢区长支持。”
“你别谢我。”王为民盯着他，“这事要是黄了，不是你一个人扛，是我整个班子没担当。人，我给你批了，路，你得自己走通。”
林辰点头，转身出门。
下午一点五十五分，区政府第三会议室。
周振华穿着深灰夹克，坐在长桌一侧，手里翻着一份打印稿。抬头看见林辰，笑了笑，“林区长，久闻不如一见。”
“周总准时。”林辰坐下，没寒暄，“我开门见山。青州老城项目，首期修复面积三点二万平方米，涉及十七处历史建筑。我们计划用‘文化修复+商业运营’模式，政府负责文物段落修缮，企业参与商业街区开发，运营期二十年。”
周振华合上材料，“上次邻市项目，我们投了两个亿，回本用了六年。这里的情况，比那边复杂。”
“但优势也明显。”林辰递过一份测算表，“老城紧邻地铁四号线，未来日均客流预计八万人次。我们测算过，商业段年均运营收益可达四千五百万，扣除成本，八年可收回投资。”
“前提是政策稳定。”周振华看着他，“我们最怕什么？不是赔钱，是变数。今天让你干，明天换人，合同说不算就不算。”
林辰直视他，“我给你三个承诺：第一，项目审批由区府办专人对接，全程跟踪；第二，运营收益分配可协商，前三年按实际营收阶梯分成；第三，如果因政府原因导致项目中断，依法赔偿。”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周振华慢慢点头，“可以签备忘录。但我们得先派人做实地评估。”
“随时欢迎。”林辰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图纸，“这是核心区测绘图，明天上午，我亲自带你们看现场。”
两人握手，气氛松了下来。